祂的目光穿越凡人諸域,搜尋著,搜尋著一切存在。祂什麼都看的見,祂看透了生者和死者、非人類和無生命的生物,也看透了在陰影中閃爍的存在。/P
屍體被放在火葬柴堆上,硬幣從屍體的眼瞼上掉下來。雕像的石質眼球上閃著灰塵,靜默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戰士、殺手、國王和所有悲慘存在的眼睛都是靈魂的窗口,祂通過窗口觀察著,思考著。祂甚至連心靈感應也看的見,臉龐後麵,黑暗的畫麵在播放著,過去的記憶被攪動起來,秘密被保守,幻想被想象出來。/P
一場視覺盛宴。/P
祂沉浸在眾多的領域和超越領域的存在中。/P
生死之間,以及介於生死之間的一切,都像一場不愉快的虛構故事一樣在祂麵前上演。/P
對祂而言,這一切既是現實,又是虛幻,既是永恒,又是瞬間。祂在無儘的知識和詭計中舞動,編織著命運的網,操控著世間的一切。/P
孩子們出生了,他們的哭聲回蕩在母親剛剛哭過的聲響中。男人們怒吼著,痛苦地呻吟著,對祂說出秘密和最絕望的想法。國王和乞丐為他們無法得到的東西而痛苦不已,而遊蕩在他們周圍的野獸隻知道活著的瞬間。/P
在這些領域中,這些可憐的凡人隻知道他們世界的緊迫性和他們在其中的悲慘處境,他們無法像祂那樣無所不知。/P
祂的視線不僅僅是看見,更是理解和操控。凡人的痛苦和絕望在祂眼中隻是短暫的波動,祂看到了宇宙的真理和幻象之間的界限,看到了無儘的可能性和變化的美麗。/P
崎嶇的丘陵地形就像巨浪的波峰一樣,腐爛之地是一片起伏不定的土地,到處都是腐爛的血肉和骨頭。肋骨斷裂,臟布撕裂,腐爛的肉變成了靴子周圍被蛆蟲窒息的水狀糊狀物。/P
然而,雖然這片土地散發著死亡的惡臭,但卻非常生機勃勃。/P
肥大的蒼蠅覆蓋著屍體的海洋,它們的嗡嗡聲充斥著、填補著。老鼠在死屍中蜂擁而至,啃咬、挖洞並擴大腐臭的巢穴。當祂的視線穿過屍體時,烏鴉正以腐肉和蒼蠅為食,在屍體的周圍跳躍、俯衝和盤旋。/P
腐屍鳥的瘟疫如此嚴重,以至於它們遮住了前方的地平線。更大的食腐動物在肉堆上爬上爬下,撕下屍體上發黃的肉,咬碎骨頭中的骨髓。/P
靈魂消失在一片被嚼碎的血肉坑中,尖叫著走向死亡。聞到了新鮮氣味的可怕生物從屍體中衝了出來,用那張大的嘴巴咀嚼著腐爛的屍體,像深海怪獸一樣從巨人的屍體中衝了出來。胳膊和腿隻是用來推動它穿過死屍的殘骸,它的皮膚因腐爛而變得黏糊糊的。它在那裡停滯了一會兒,然後向天空噴射出一股半消化的腐爛物。/P
這個地方對納垢說無疑是神聖的,但祂不喜歡,惡臭浸透了祂那不存在的頭發,惡臭沾滿了祂那不存在的嘴唇。/P
祂的視線再次掠過,向祂展示了一個鋸齒狀的世界裂口,裂口周圍是一座鑲嵌著寶石的拱門,拱門散發著堅硬鑽石的奇異光芒。這裡直通祂的宮殿,是進入水晶迷宮的入口。大門周圍巨大的水晶閃著威脅性的光芒,就像活了一樣,眼神裡夾雜著好奇、驕傲和惡意。/P
祂走過充滿散發黑暗意圖的嘶嘶聲走廊,祂看見了奢華的房間,裡麵是扭動的巢穴,還有停滯不前的廢墟,時間幾乎停滯了,但又在飛快的流轉著。每一個扭曲、轉折、致命的墜落都在獻給祂,危險潛伏在如夢的深處,熱的怪物用觸手扭動著,掙紮著保持自己的形態,嘴巴和四肢噴出火焰,這一切的一切不僅在走廊和房間中轟鳴,還燒焦了現實本身的本質。/P
祂的視線穿越了熱量、光線和聲音,來到一個又一個走廊,這裡是黑暗壯麗的化身,一片巨大的柱子森林直衝天花板,每根柱子上都雕刻著一張張尖叫的恐怖麵孔。起初很微弱,這是翅膀拍打的聲音和烏鴉發出的嘎嘎聲,接著聲音越來越大,在轟鳴著,突然間,它們無處不在。/P
烏鴉從四麵八方湧過柱子,向遠處飛去,祂也跟在鳥群的轟鳴聲中,直到祂從走廊儘頭消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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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迷宮的中心處,在這個超越時間的地方,卡洛斯·織命者專注地凝視著前方的火焰,它那奇異光芒映照在它的四隻眼睛裡,使它的兩張臉都皺了起來。/P
“這種對現在而不是過去的執著,讓我很困擾。”一個腦袋對另一個腦袋說。/P
“或者未來?必須如此,我必須承受瞬間的痛苦。”/P
在火焰中,達克烏斯的形象蕩漾開來,他與納垢惡魔戰鬥著。/P
“多麼無畏,多麼英勇。”左邊的腦袋用怪誕地口吻說道。/P
“如果它們知道他在想什麼,它們會把他撕成碎片,但它們做不到。它們的錯誤在於認為他的野心與它們一樣有限,它們的眼界不夠開闊。”/P
“我說的是他的計劃,當然,這也是我的計劃。”/P
“當我回顧過去時,我看到他的計劃比我的更顯著。”另一個腦袋回答道。/P
“當我展望未來時,我看到的是屬於我的計劃,我的勝利,而不是他的。”/P
“必須做很多事情才能讓命運屈服於我的意誌,他浪費了太多,無法挽救他毫無意義的凡人生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