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軍營中,於謹已經和他合兵在一處了,自然交出帥印,在蘇澤帳下聽用。
北麵戰線也已經推進到晉陽附近了,本來獨孤信也要和蘇澤會師的,卻被蘇澤攔住,讓他繼續堅守,一旦爾朱榮向北突圍就立刻縮回去。
原本對於蘇澤的謹慎,於謹甚至都有些不理解。
按理說爭龍的棋局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隻要全軍押上去不就行了。
但是今天見到爾朱榮親自率部衝陣後,於謹才知道自己還是小瞧了爾朱榮。
如果不是蘇澤的謹慎,還真有可能被爾朱榮一戰抓到機會翻身。
如果給爾朱榮打出一場大勝出來,並州的局勢又要變一變了。
但是今天這樣,爾朱榮僅僅是占領了一處營寨,還損兵折將,雖然看起來是勝了,但是實際上卻徹底被蘇郡公困死。
隻能說,爾朱榮遇上蘇澤這樣的對手,是他的幸運也是他的不幸。
棋逢對手,這是天大的幸運。
但是這樣一個從不出錯的對手,又是所有棋手的噩夢。
今日軍議,蘇澤的布置和昨天一樣,第二層營寨同樣可以丟,但是要利用工事消耗爾朱榮的銳氣和精銳士兵。
等到諸將都領命而去後,於謹被蘇澤留了下來。
隻剩下二人,於謹突然感覺緊張起來。
這些年來,他幾乎沒有和蘇澤單獨相處議事的機會了。
以後這樣的機會怕是更沒有了。
禦座上的那個位置必然是孤獨的。
於謹心中有些戚戚,他又突然想到了自家的女兒。
上次妻子寫信來,說是主母陳留公主很喜歡自家女兒,多次去府上拜訪。
但是於謹卻心中充滿了憂慮。
於謹很清楚,如果論功,唯一能夠和自己掰掰手腕的,就是如今在江陵的侯景了。
但是侯景的軍功怕是也到了這裡了。
北方的戰事已經快要結束了,那麼覆滅南梁的軍功,必然要蘇澤親自去取。
這不是要奪侯景的功勞,反而是保護侯景。
自古以來,滅國之功的大將是什麼下場?
漢代有韓信,晉代有鄧艾、鐘會。
最後一統天下的滅國戰爭,要麼是開國之君親自去打,要麼交給繼承人去打積攢軍功。
侯景如今也讀書,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所以他到了江陵之後,就是事事請示,按兵不動,隻是占據荊州,絕對沒有繼續進攻建康的意思。
日後論述功臣,於謹就是數一數二的,既然如此,再和皇室結親,那反而是給自家增加風險。
成為太子的老丈人,天然就站位儲君。
誰又能保證蘇澤的嫡長子就能繼位呢?
於家的於忠就是做過外戚的,但是在胡太後垂簾聽政後站錯了隊伍,就迅速的失勢。
於謹自然明白外戚的艱辛,都做了開國勳貴了,誰要去做外戚啊?
就在於謹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有親兵來報:
“郡公!大事不妙!爾朱榮領兵突圍南下了!”
“什麼!”
於謹首先站起來,太原以南的防區是他負責的,修的要比蘇澤的大營還要堅固。
而且一直以來,爾朱榮都表現出要和蘇澤拚命的樣子,所以於謹才合並到蘇澤麾下,平日裡都交給副將來守衛。
爾朱榮竟然不打晉陽西邊的蘇澤大營,而是突然轉過頭打穿了南邊的防線,向著晉南方向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