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棉20,天稻22,天薯21這三個品種都是2005年9月培育的品種。
經過當年冬天在海南的加代繁殖,於今年年初也推廣了不少的麵積。
天稻22產量一般,但大米口感和品質都極為優異,據說已經在南方小範圍內引起了市場的青睞。
而天棉20和天薯21則是各自靠著高產的特性,一舉打開了銷路。
不過目前的棉價下降得厲害,棉農普遍增產不增收。
郭陽起身走到辦公室門口,對十來米開外還在埋頭辦公的寧小婧說道:“去叫下瞿陽。”
寧小婧抬起頭,說道:“瞿總去製種基地了,這幾天在忙著給各地的農戶結算製種費。”
隨著天禾的發展,製種基地也水漲船高,麵積越來越大、範圍越來越廣。
每年需要支付的畝保費也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瞿陽大概是去巡查了。
想了想,郭陽說道:“高德在嗎?幫我把他叫過來。”
“好的。”
等了一會兒,穿著一套黑色西裝的高德便來了。
“坐。”
郭陽說道:“疆省的工廠進展怎麼樣了?”
“還是要明年初才能開工。”
“倉庫呢?”
“也暫時還不能用。”高德沉吟了下,說:“現在沿海的倉庫,大豆、玉米、小麥都已經囤了近一半了。”
才過去一個月的時間,這個速度不可謂不快。
大豆、玉米、小麥,這三個主糧品種,都各自收購了上百萬噸,耗費了近60億元資金。
再加上期貨上的投入,近段時間從嘉禾糧油流經的資金已經超過了80億元。
大豆還不能單純的收購。
還得虧本加工消耗掉,因為嘉禾糧油還承擔了政治任務,隻有庫存消耗掉了,國產大豆才能真正緩解。
這就導致嘉禾糧油每天都有天量資金在進出。
如此大手筆的操作,即使是出身國糧集團的高德,也暗自心驚。
高德說道:“國產大豆的價格已經穩住了,玉米和小麥,受國際環境影響,依然保持上漲趨勢。”
“等沿海的倉庫裝滿,再啟用疆省的也不遲。”
郭陽笑了笑,嘉禾糧油的情況他也一直緊盯著,論對近幾年大勢的把握,沒人比他更精通。
何況這還賭上了嘉禾所有的流動性,嘉禾糧油的團隊還有許多新麵孔。
自然得謹慎再謹慎。
好在一切都在按他計劃好的節奏在布局。
郭陽開口道:“群裡的消息有看吧,今年天棉20豐收了,不過近幾個月棉價一直在下跌。”
“我是想看看能不能再做點棉花生意,在農戶那裡掙點好感,目的還是推廣種子。”
對天禾的種子推廣模式,高德也比較熟。
從嘉禾糧油有了自己的工廠後,天禾的技服人員就時不時帶來出售糧食的農戶。
高德問道:“量不大吧,棉花的價格波動風險太大,量太大一個不注意就虧了。”
郭陽笑道:“量很少,何況現在這價格,即使抬高點,農戶也不一定願意賣,主要是一個態度。”
“那可以試試。”
“行,我讓天禾去幫忙進行推銷,嘉禾糧油負責銷售渠道。”
糧棉不分家。
棉花也是有收儲製度的。
……
11月上旬,
在疆省庫爾勒的田間地頭裡,一株株潔白飽滿的棉花隨風搖曳。
每到棉花采收旺季,就會有一大批采棉工人搭乘火車從全國各地來xj采摘棉花。
棉農陳思望也托人請來20多個“拾花工”,但依舊要從10月忙到年底,才能勉強收完自家300畝的棉花地。
尤其是今年大豐收了。
更是一點功夫也不敢耽擱。
拾花工們頭裹著頭巾,身著粗布衣裳,穿梭在田間地頭。他們熟練地輕輕摘下棉花,放入背後的竹籃中。
裝滿一車棉花後,陳思望準備先拉回家裡去,同時也在想著該放哪裡。
已經采摘的棉花塞滿了家裡的房間,今年換了新種子,種植模式也換了。
沒想到真如那幾個技術人員所說,產量提高了不少,而且質量品質也很好。
這也算是今年唯一的好消息了。
新棉交售剛剛進入高峰期,國內棉價就大幅度下跌,短短一個月,每噸棉花就下跌了千元以上。
經營棉花的企業紛紛調低收購價格。
原本想大賺一筆的棉農頓時就傻眼了,紛紛把棉花捏在手裡不願意出售。
陳思望也同樣在觀望。
正在陳思望準備上車時,幾個戴著頭巾的婦女圍了過來。
“陳老板,這工錢什麼時候給我們結一下啊?”
“是啊,這都一個半月了,還一分錢沒見著,這活乾著也沒勁啊!”
“還要交食宿費呢。”
每年8月到12月期間,疆省都會從全國各地引進大幾十萬人的拾花工。
各地也會專門組織勞務輸出。
陳思望托人請的這批工人來自四川,這些婦女也算是肯吃苦耐勞的了。
熟練的工人一般一天能摘100斤左右,一天收入四十幾塊錢。
但這些人裡麵有些人從早到晚都貓在地裡,手腳也快,一天能摘一百三四十斤。
兵團拾花的指導價格越來越高,熟練的工人也越來越不好找。
而且摘棉花也確實辛苦。
陳思望上了車,搖下車窗,探出頭來說道:“棉花還沒賣,手裡沒錢,可能還要再等等。”
聽到動靜,圍過來倒棉花的婦女多了起來。
“那夥食費能不能先解決一點。”
“是啊!”
“不然明年我們就不來了,去其它地方,北疆那邊可是包食宿費的呢。”
陳思望就這樣坐在車上,冷風已經有些刮臉。
沉默片刻後,才說道:“夥食費我先給你們墊著吧,工錢你們走之前肯定也會結的。”
婦女們得到承諾,也緊趕著又回到地裡去拾棉花。
陳思望則是歎了口氣,手摘棉的價格的確要高很多,但招工成本也不低啊!
回到家裡,媳婦也在忙著,兩人擠一擠,再次將棉花塞進房子裡。
陳思望對媳婦說道:“我準備去賣棉花了。”
“不等等了?”
“不等了,工人在鬨了,還有年初的貸款也要到期了。”
他妻子笑了笑,說道:“那就賣唄,反正今年產量高出了一大截,就現在這價格,也是賺大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賣了錢把貸款和工錢還了,再去把種子給提前買了。”
“是這個理!”
“那我先去廠裡看看。”
“行。”
陳思望到了收購處後,這裡還停留了幾個人,大概都是來看收購價的。
“老陳,走了,走了,這價格比去年低了快三成,還賣個鬼哦!”
陳思望看了看黑板上掛著的今日收購價:三級籽棉每50公斤554元。
其它等級的價格也寫滿了。
確實有點低啊!
心裡算了算。
他覺得能接受,他今年的棉花不僅產量高,主體品級至少也能達到二級棉的標準。
算下來,利潤比去年每公斤賣7元還要高。
陳思望說:“我還是準備賣一部分,把貸款和工錢結一下。”
“真賣啊!”
“這價格不劃算啊!”
“我貸款也要到期了,準備拖一拖,銀行又能把我怎麼樣!”
陳思望笑道:“早點賣,難得整天提心吊膽的,家裡棉花也快裝不下了。”
其餘幾人沒想到陳思望還真要賣,按他們對市場尿性的預估,明年年初或者年中,棉花的價格是鐵定上漲的。
“裝不下了?老陳,你今年一畝棉花能產多少公斤啊?”
“我今年估摸著畝產能有300公斤。”
“300啊還可以叻!我了解到的好多人家裡都隻能采二百二三十公斤。”
“還行吧!”
“老陳能采多少?我今年看你地裡長勢不孬,產量肯定低不了。”
陳思望笑道:“可能得接近400公斤了!”
其餘幾人當場楞在了原地,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這麼高的嗎?”
“都是差不多的地,你產量怎麼能這麼高?”
陳思望不理會幾人,走進了收購員的小房子裡,詳細的問起了情況。
讓他苦惱的是,即使賣了棉花,也不能第一時間拿到現錢。
理由是棉花資源短缺,棉花市場頻繁波動,經營風險高,同時棉花經營企業資金短缺。
這狗屁的理由!
陳思望一臉難受的回到了地裡,剛好遇上了給他提供種子的技術人員,好像姓廖。
他立馬切換成了笑臉,迎上前去開始散煙。
“廖老師,今年我這棉花種的還行吧!”
廖光義其實年齡也就三十來歲,但皮膚曬得很黑,他搖了搖頭。
“陳老板,你就是強得很,技術模式都沒完全聽我們的,不然產量還能高不少。”
陳思望說道:“我這都快四百公斤了,還能高出多少?就現在我就已經很知足了。”
廖光義頗為無奈,“我們在塔城和喀什,有些植棉戶產量穩穩500公斤,有一戶還超過了600公斤!”
“那我的地不行,也不能和人家比啊。”
“怎麼就不能比?隻要全程按我們的方案來,你也能達到這種水平。”
廖光義想了想,又說道:“我們隻賣種子,又不向你推銷化肥和農藥。”
在疆省這個地方,並不缺少棉花的超高產神話。
在兵團有些好的棉田,畝產達到四五百公斤是平均水平,六百多公斤的也不是沒有。
但整個疆省這時候的籽棉平均產量也就在二百二三左右,黃河和長江流域的單產更是隻有一百一二十公斤。
不到一百公斤的也不少。
陳思望很清除自己承包的棉田是啥水平,肥力勉強,灌溉勉強,各方麵都勉勉強強。
能畝產接近400公斤,已經讓他比較很滿意了。
但現在,聽這黑小夥的意思,產量還能有不小的提升空間!
“真能往上提?”
“肯定能。”
“行,那我明年按伱們的來。”陳思望說道:“買種子還得等一段時間了,棉花還沒有賣出去。”
廖光義笑道:“我就是來幫你賣棉花的,嘉禾自己的公司,收購價比市場價會高一點兒。”
陳思望開口道:“那感情好,但得結現款!主要是棉花沒地方裝了,要騰兩個房間出來,不然我也不會賣。”
“肯定是現款現貨,當場結清。”
“那沒問題。”
“行,我明天就讓人來裝。”
廖光義又看了看地理或蹲著,或彎著腰采棉的工人,想著,工人越來越難招,工價也是一兩年就翻倍。
要是豐凱這兩年能把采棉機搞出來,那可真就要賺大發了。
天棉20除了高產潛力大,也是極為優異的機采棉品種。
今年已經做了配套種植模式的測試,效果還可以。
采棉機,應該也快了吧!
有天禾的技服人員支撐,嘉禾糧油的行動速度很快,從種植天棉20的植棉戶手裡陸續收購棉花。
還都是品質好的棉花。
最終,陳思望的籽棉主體評級達到了二級籽棉,價格又稍微往上提了提。
平均每畝的收入接近2300元。
預計他這300畝地,能賣近70萬元,這可讓陳思望高興了好一陣。
也引來其他棉農的羨慕。
但其實,廖光義很想對陳思望說:“你是我手地下棉花種的最差勁的一個!”
不僅是產量差,品質上也差了一頭。
也就是因為除了天棉20,其它品種的棉花,嘉禾糧油一概不收。
同樣的,隻要是天棉20,不管你質量好壞,嘉禾都會進行收購。
所以,陳思望也是搭了嘉禾的順風車。
嘉禾第一次做棉花生意,還是要謹慎點,優質棉花不會缺銷路,但棉花的品質,尤其是纖維一致性很重要。
這也是兵團棉花質量當前最大的問題之一,品種多、雜、亂導致棉花纖維一致性差。
一個團場種植棉花幾個乃至幾十個品種,采摘後籽棉又沒有及時分級,導致加工後的皮棉纖維一致性較差。
大大增加了紡織企業的運行成本。
所以,隻要嘉禾糧油在收儲時,嚴格把控好品種,纖維一致性就能維持高標準,在出售給紡織企業時就有談判優勢,抗風險能力就大大提高。
在疆省,炒棉客的數量並不少,尤其浙江溫州的商人。
從2002~2003年,疆省棉花被溫州等地的商人瞄上,籽棉收購價從1.6元kg飆漲到8元kg,棉價突漲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