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父親不說是出於保護，以為父親既然介入，就必然能掌控全局。
可現實卻是，局麵徹底失控，就像桌子被掀翻，飯菜散落一地，盤子也碎成了渣。在這樣的情況下，父親竟然還在指責自己？
“雲瀚綁架了星雅，你真的一點都不著急嗎？你就不怕沒法向你最小的弟弟交代？”顧允謙咬著牙，抬起下巴，語氣中再也沒有了往日對父親的敬重。
誰能想到，顧銘誠接下來的一句話，簡直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總歸是比不上你這個當女婿的。”
顧允謙隻覺得胸口仿佛被一塊巨石堵住，那口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
父子倆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直到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屋內的死寂。
顧允謙本以為是楊斌或者雲瀚打來的，沒想到，電話那頭傳來的，是蘇氏集團高管急切的聲音。
“顧總，雲特助剛剛發起線上會議，說要把您和老顧總踢出董事會！”
“隻有他一個人出鏡嗎？”
顧允謙倒吸一口涼氣，語氣中滿是期待。
“沒看到蘇小姐，但能聽到她的聲音！”
對方回答得斬釘截鐵。
“聽到她的聲音了？”
顧允謙又重複了一遍，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對方再次肯定地回複。
聽到這話，顧允謙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半。然而，一旁的顧銘誠，卻神色凝重。
他太了解雲瀚時刻的想法，如今ai技術如此發達，隔著屏幕看到的人，未必是真的，更何況，現在隻是聽到聲音。
對於顧允謙這個電腦天才來說，鑒彆ai合成的畫麵輕而易舉，可鑒彆聲音，就沒那麼容易了。
“你先設法穩住那些人，我隨後就到！”顧允謙強自鎮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穩有力。
“可……可是……”電話那頭，下屬的聲音顫抖著，帶著明顯的慌張與無措，很顯然，現場局勢已然失控，遠遠超出了他的掌控範圍。
但此刻的顧允謙，心急如焚，哪有心思去聽對方的猶疑與為難。
他沒給下屬繼續解釋的機會，果斷掛斷電話，刹那間，那縈繞在耳邊的慌亂呼喊戛然而止。
顧銘誠站在一旁，目光緊緊跟隨著兒子的一舉一動。說他不好奇兒子接下來的應對之策，那純粹是自欺欺人。
然而，既然他早已下定決心，要讓兒子獨自麵對這一切，去曆練、去成長，自然不會輕易出手乾預。
隻是，佯裝一副毫不關心的模樣，對他而言，實在是一種煎熬。
顧銘誠下意識地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抬手開始整理自己的著裝，從上到下，一絲不苟。
光是袖口，就反複解開、扣上，折騰了三四回。
期間，他還時不時裝作不經意地用餘光瞟向兒子，試圖捕捉些蛛絲馬跡。
隻見顧允謙迅速打開電腦，旁若無人地敲擊著鍵盤，一時間，空曠的空間裡，隻有那清脆的敲擊聲在回蕩。
屏幕離得較遠，又被顧允謙寬厚的脊背擋住了大半，顧銘誠根本看不清上麵的內容。
顧銘誠無奈，隻得轉身，自顧自地拿出平日裡慣用的茶具，想著泡上一壺茶，等茶湯泡好，兒子或許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