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平指著武秀雲,望著顏查散道“此女子如何處置?”
顏查散冷冷道“陳洪都放過去了,留她何用?任她去吧。”
武秀雲在鬆開束縛後,早已是淚濕紅妝,雙眼婆娑道“我小心敬奉的公爹,見我就縛,竟視而不見,徑直走過!我能去哪裡?”她腳步蹣跚,找尋一下方向,以劍作杖,緩緩走開了。
蔣平帶著徐良策馬趕到朔州府,已然過了酉時。待出示龍邊信票後,倆人進到府衙之內,卻不見一人出來迎接,驚奇之下直奔大堂。
大堂之上正坐著一人。
大堂兩側各班差官齊齊分列兩旁。
蔣平抱著徐良,在大堂口抬頭看時,卻看不見正坐之人的麵容。
因為那人身著錦衣,戴著一副黃金麵具。那麵具眼孔裡卻透出淩厲的目光!
徐良見過此人,還幸蒙此人從諸葛成都手中將自己救下。
那人見蔣平到了,大聲道“顏查散顏大人,為何未至?我已在此等候半日了!”
蔣平認得此人,急忙將徐良放下,上前衝著麵具人拜倒,道“方大人!顏大人已前往鯉魚堂了!事關重大!”
那方大人身後分站兩人,隨即喝令中差官退出大堂等喚。蔣平卻留下了徐良。
蔣平將周天一書信一事說了,並將顏查散交待的各項安排事項一一道明,並指著徐良道“此乃我三哥的兒子徐良,就是他送來的書信!”
那方大人竟哈哈一笑“這小子倒是個機靈鬼伶俐蟲!”
徐良見自己四叔都向麵具人行禮,那這方大人必然是朝廷之上極為重要之人,遂傷痛向前施禮“多謝方大人昨夜救命之恩,否則我早死多時了。”
蔣平還在詫異,未及說話,那方大人便道“也是徐良福運所至!不必謝我!我本以為你是燕王寨的暗衛,正想出手殺你之際,你卻憑一己之力,用兩塊石頭,嚇退燕王寨的烏合之眾!武功雖差,膽識倒有!故此我才將你從諸葛成都手下解救。”
徐良後悸十分,忍不住吐了吐舌頭。
蔣平心中則極為震動,暗忖“這姓方的,平日裡隻在皇上身邊,從不出宮!這次竟帶大內武士到這邊關之地來,周天一之書信內容,多半不假!看來傳言是真!小良子總算沒遭他的毒手!”
方大人雙目放光道“周天一鐘麟等人,我隻道昨晚奪了燕王寨。豈料竟一鼓作氣,連奪河曲西口渡和黃河門鯉魚大寨!聖上嘗言周天一、鐘麟,乃當世將帥之材,迫不得已才不能為我大宋所用!聖上常對其二人懷有惻隱之心,原盼有一日他二人能重回朝堂。故此昨晚我也算勉強助力其奪取燕王寨。隻不過那三眼天王楊洞楊福天,武功太過厲害!竟跑了諸葛成都那廝!”
蔣平更是心驚“方大人不僅早到了此地,還早已追蹤到了正主兒!還有能敵得過方大人武功的人麼?”。他說話一向的尖聲細氣,為人又極為精明,索性便將責任推開道“顏大人也是未時時分才得到徐良傳遞的書信,又控周天一所言有詐,故此才親自前往鯉魚堂,一探究竟。不曾想,方大人您已經有了眉目,有何吩咐,您儘管將來,我等為大宋根基,一往無前,萬死不辭!”
方大人譏諷道“蔣老四,你不要耍滑頭!濮王世子事涉國本,你豈又不知?徐良的父親徐老三,也是朝廷敕封的四品將軍銜,領開封護衛職。我來便是告知顏查散顏大人此事,既然他已得知,該如何營救世子,以顏大人之才智,我無需多言。”
見蔣平瞅著徐良,知道蔣平心中擔憂侄子性命,方大人又道“我當著徐良麵說此事,你倒以為我便要誅殺徐良已除口患麼?果然是矮子心思重!徐良的父親徐老三,也是朝廷敕封的四品將軍銜,領開封護衛職。何況去年襄陽王之亂平定後,聖上念著白老五的功勞,特意恩準你五鼠兄弟五人,儘皆進銜,每家賜一名蔭生。白老五的兒子白芸瑞才五六歲而已,一月前,朝廷已賜頒恩旨,襲遊擊將軍,享五品俸祿。聖上待下,仁孝至極。莫學那周天一和鐘麟,識不透聖上之大局!”
徐良為方大人的威勢氣度所逼,竟伏在地上不敢起身,心眼兒卻轉了一百多圈,忖道“在這方大人麵前,稍不留神,便有性命之虞!我五叔之死,竟換來我兄弟叔伯之富貴!哎,他們哪懂得,我五叔豈是那貪戀富貴之人,他隻是想除暴安良,但行俠義罷了!”
蔣平見方大人已然直述此事,何況是當著徐良的麵前,乾脆直言“世子自幼便為聖上喜愛,召養於宮中。如今雖僅十歲,然而仁孝之名,早在諸大臣之間稱頌。今年正月間,聖上親子豫王,早夭不壽。聖上便又再召世子入宮,可是世子卻不在宅中。聖上用意,屬下不敢猜測。但國基之重,孰敢輕心?十餘日前,聖上急召顏大人入宮,言道‘濮王世子本擬近日入宮,恰聞龍虎風雲會召開,極為盛大,便想去三教堂瞧個熱鬨!朕思來想去甚為蹊蹺,便命人傳喚世子家臣詢問,才判定是有人暗中誘導世子宗實前往三教堂!顯然有人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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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人打住道“這些我比你清楚!聖上心思機敏,世子本就仁孝素著,不可能會得詔而不入宮?聖上當即便派出五名大內高手前往追尋世子,按常理,每日行程事項皆會由驛站回傳。可是從第三日上,便再無音訊。於是便命我帶了十名護衛前來!三日前,我終於探得消息,追蹤至燕王寨,竟還是被那楊洞攔住!十名護衛與我失散,本約定在朔州聚齊,可是竟止回來三人!”
此時方大人背後一名護衛,忽然前出數步,翻身跪地道“稟大人!我們十人,本五人一組,按您吩咐的路徑找尋。我與其餘四人發現了世子隨從的屍首,便急忙沿途追去,卻遭了伏擊。對麵領頭的乃是一名青年,他帶著也帶著麵具,不過是青銅麵具,手中也沒什麼兵刃,隻是一把折扇。我等不敵!僅我一人回來複命!如今方大人您已到朔州,我便再無偷生之念!我與其餘四名兄弟,情同手足,更何況失職有愧皇恩!”言及此,猛地抽出佩劍,自刎當場。
徐良有些驚懼,心中暗暗叫苦“我這數日是怎麼啦?天天見殺人死人,今日還有自殺的!自己還數次幾乎便要被殺!晦氣晦氣!”
方大人也無阻攔,歎氣道“忠勇之士!可嘉也!”
蔣平則大驚道“方大人!晌午時分,顏大人帶我等趕路,與陳洪照了麵。陳洪言道‘世子已被那麵具青年押在日月山中!’那麵具青年,便是襄陽王的兒子!賊黨喚其為‘小王爺’的便是!此人擄去世子,其心可誅!顏大人清楚,不能大舉進攻日月山,以免世子有失!他此去鯉魚堂,便是有意與周天一聯合,共圖日月山!隻是不知周天一鐘麟等人,是否能擯棄對朝廷的怨恨。”
方大人大驚,從堂上下來,握著蔣平之手道“哦!有此事!我即刻前往鯉魚堂!”
蔣平則道“不必!顏大人再三叮囑,駐守朔州,待後續神箭八都到齊,由他調遣。況且,顏大人說得清楚,他必會在明日午時之前趕回來。”
方大人不再固執己見,他聽清楚顏查散做事之嚴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