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弘佐躺在大帳中,李時中為他紮針。
錢弘佐奇道“你師姐呢?怎麼沒來伴駕?”
李時中呲牙一笑“她去醫營了。我師姐說了,醫您一人,隻能取悅您一人。醫士卒百人,便能取悅百人,救活了士卒,打贏了仗,又一樣能取悅於大王。”
李時中緩緩將針拔出,錢弘佐這才笑道“你師姐倒是個通透人。”
錢弘佐又笑道“既然如此,你也去醫營吧!我這裡用不上你了。”
林仁肇這時侍立在一旁,錢弘佐問道“義建,外麵打得怎麼樣了,出去看看。”
林仁肇陪著錢弘佐走到外麵,指著常州城牆。
“劉仁贍頗善守城,我們已經把四門的城樓統統都砸塌了,城牆也快倒了。劉仁贍卻還是打退了我們幾十次進攻。”
錢弘佐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要快一點,趙南洋(趙承泰統領南洋水師,因此這麼稱呼)在長江恐怕很難顧得過來,江淮的大軍下來,李璟就有兵可援了。”
錢弘佐又突然問道“杜昭達在做什麼?”古人很少直呼人姓名,即便是君臣之間。
林仁肇一五一十的回道“杜帥在挖地道。”
錢弘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太爺爺被人挖地道破了常州城,他就也要以牙還牙?”
林仁肇為杜昭達辯解“攻城法子有很多種,多管齊下,總有一計能破城。”
錢弘佐點點頭,當初讓杜昭達統領內兵司,是因為他病重,想讓杜昭達輔佐錢惟彥。
現在想想,杜昭達不僅資曆不夠,打仗的本事還是欠缺了點。
“你好好乾,我這裡不用陪著。”錢弘佐拍了拍林仁肇。
林仁肇受寵若驚,又想起一事道“還有一件事,虞候房有密件來,說中朝皇帝病重了。”
虞候房是樞密院轄下的軍事偵查機構,沒想到成立沒多久,就已經有能力探查中原皇帝的秘辛了。
“哦?”錢弘佐思索了片刻,那殘存的記憶中,後漢開國皇帝劉知遠好像登基沒多久就病死了。
後漢很短命,下麵就很快改朝換代為後周了。後周的皇帝除了末帝柴宗訓以外,郭威、柴榮都是猛人。
到時候即便是吳越一統江南,恐怕也很難頂得住後周的進攻。
得想辦法給郭威使使絆子啊,錢弘佐心中暗道。
他召來章德安,問道“前幾次的讖語,你是如何傳播出去的?”
前幾次,錢弘佐的讖語準確的預言了中原政權的更迭。這時代人大多愚昧,很是相信讖語一類的所謂“天機”。
當然了,這也是章德安能死心塌地忠於錢弘佐的原因。他始終堅信錢弘佐就是那個天命之人,“有一真人在冀川,開口張弓在左邊,子子孫孫萬萬年”說的就是錢弘佐。
“臣假托沙門,傳播讖語,效果很好。”
錢弘佐的幾個讖語“父為子李”、“乘馬來隨馬去”,能在華夏之地廣為傳播,確實都仰賴章德安之功。
“你做得很好,章先生。”
章德安聽到錢弘佐又叫他章先生,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真人是否又有讖語示下?”章德安恭敬地伏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