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瑜垂著的眼眸緩緩抬起，她強忍淚意。
“顧北城和周正抗洪的時候，兩人被洪水衝走了，小劉帶人找了一個月，也沒找到他們……”
年蘭花眼前一陣陣發黑，渾身氣血上湧，薑瑜話才說了一半，她人已經朝著薑樹身上栽了過去。
“蘭花。”
薑樹扶著年蘭花的身體，輕輕搖晃，他焦急的道：“蘭花，你彆嚇我。”
薑瑜俯身，摁住年蘭花的人中狠狠往下一掐。
年蘭花悠悠轉醒，眼淚怎麼也止不住的流，她把頭埋進薑樹懷裡，嗚嗚的哭著。
薑樹也無聲的掉著眼淚。
顧北城和他們親生的沒什麼區彆，白發人送黑發人，他這心啊，疼的就像碎了一樣。
顧老爺子在屋裡，身邊還有顧北城，兩個人根本不敢哭的太大聲。
對顧老爺子和薑瑜來說，顧北城更重要。
薑瑜輕輕拍了拍年蘭花的後背，她咬咬下唇道：“媽，我聞到了雞湯的香味，我餓了，想喝雞湯。”
“我去給你盛。”
年蘭花擦擦眼淚，在薑樹的攙扶下起身。
薑瑜跟在他們後麵。
薑樹殺了家裡最肥的老母雞，年蘭花一直用小火煨著，香味特彆濃鬱，上麵漂浮著一層黃油。
她知道薑瑜不愛油膩，便用勺子把上麵的黃油撥到一邊，給薑瑜盛了碗雞湯，還往她碗裡放了隻雞翅。
薑樹則是把桌子拿到炕上。
誰也沒有說話，家裡的氣氛低迷，壓抑的要命。
薑瑜脫了鞋上炕。
鍋裡蓋著好幾個菜，都是顧北城愛吃的，薑樹一道道的端上桌，在背過身往外走時，他便默默的擦掉眼中湧出的淚水。
“爺爺，吃點飯吧。”
薑瑜把裝著雞腿的湯碗放在顧老爺子那邊。
“我吃不下，你們吃吧。”
顧老爺子依舊閉著眼睛，他背對著薑瑜，身體微顫，從他哽咽的嗓音中，薑瑜便知道他在哭。
隻是不想讓他們看到。
薑樹和年蘭花也沒胃口，飯菜就在麵前，他們都垂著頭，誰也沒有動筷子。
他們根本沒有心情吃飯。
雞湯味竄入鼻間，薑瑜很想吐，但她還是忍住了，拿起旁邊的勺子舀了一勺送進嘴裡，強逼著自己咽下去。
“就當是陪我吃點吧。”
薑瑜拿了個白麵饅頭，大咬一口，她腮幫子鼓鼓的，艱難的嚼著。
她對麵仿佛出現了顧北城的身影，他拿了個饅頭大咬一口，麵帶笑容的和她說：“媽蒸的饅頭最好吃了，下麵帶著一點焦黃，特彆香，再配上煎魚，真的很好吃。”
薑瑜的眼睛裡蓄滿淚水。
她又咬了一口魚肉，和饅頭混合著在嘴裡嚼著。
是挺好吃的。
她眼睛含淚，目光空洞，大口啃饅頭的樣子嚇壞了年蘭花和薑樹。
“小魚……”
年蘭花害怕的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