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枝藤花梨木桌前,一幅卷軸占據了大半的位置,三人正對著一幅畫卷出神,不為彆的,隻因這上麵的女人大家都好似在哪見過。
莫名升起的熟悉感,卻叫人記憶斷缺,三個人,站在那裡思索了半天,愣是一個結果都沒有“投擲”出來。
許落歌心想幾人哪怕從白天站到黑夜也沒有用,還不如直接用宣紙複印原畫,張貼在主峰中央廣場旁的布告欄上,到時廣發一則通告傳訊給弟子們,讓他們自行辨認。
這女人這麼熟悉,說不準就是他們霽月山哪位弟子的緣親。
展掛的第一天,許多弟子都是奔著心中好奇,慕畫前來,隻是想湊個熱鬨而已。
楚雲澤跟隨往前湧進的人流,立在布告欄的畫像前圍觀,女人長得有點姿色,年紀稍大已知曉一分半解男女之事的弟子,都在咬耳朵說著悄悄話,這美人一看就很會過日子,溫婉賢淑,長相大氣,是娶回家當娘子的不二人選。
閒言碎語一茬接一茬的漫過他耳朵裡,他對這種事情無聊乏味,全神貫注的凝視著畫像上的人。
盯了須臾,他一下子就認出誰跟這女人相似度非常高。
這不就是妥妥的女版江雨寧嗎!
把鼻子嘴巴遮擋住,上半部分猜都不用猜了,隻一眼就能辨出。
這是……這是小師弟的娘親嗎?
楚雲澤覺得自己有必要跟江雨寧知會一聲,省的他被這件事摧殘的以淚洗麵,寢食難安,就連那略帶點嬰兒肥的臉蛋,兩頰也消瘦深陷,下巴尖更是能鋤二畝地。
他行動很快,一轉頭便朝雲霄風疾步而去,江雨寧躺在被褥裡,眼睛腫的又突又紅,臉上全是蜿蜒的淚痕。
“師弟,師兄我進來了。”楚雲澤在門外打了聲招呼後才進入臥房。
被屏風虛掩的床榻上,一團隆起似小山丘狀的身形,微不可察的動了幾下。
他每天就是以這種自虐方式,來麻木心理上滯留的創傷,來逃避不願麵對的沉痛現實。
“師弟,我在主峰廣場的布告欄前,看到上麵張貼的畫像人物,那人與你容貌十分相似,或許,那女人和你關係非同一般”
少年雖深受打擊,但五感並未屏蔽,聽聰視明,極其敏銳的捕捉到了楚雲澤話裡的重要關鍵詞,他驟然從被窩裡弓起身子,一雙魚泡似的微眯腫眼盯著楚雲澤。
“師兄,你說那畫像上的女人和我模樣很像?”
哭的時候太用力,導致喉嚨充血發炎,每發出一個聲音,都似貼著刀片皮肉綻開,尖銳的疼讓他沒有彆的方式緩解,隻能蹙眉承受。
楚雲澤好心做到底,端了一杯水過來,手心裡握著一枚小藥丸,專治因悲痛情緒啼泣而引起的喉嚨損傷。
這段時日,要不是有楚雲澤在,自己真不知道會以什麼樣的方式熬過來,或許也有可能熬不過來。
說到底,他還得好好感謝這位溫柔體貼的師兄,整天守在他身邊,就怕一個沒留意自尋死見。
畫卷上的人果然是他娘親,母子連心,出事當天他心絞痛得不行,那時他還以為是自己運功出了差錯,導致心脈逆反氣血疾衝。
無論如何他都沒有想過是娘親遭遇了不測,許落歌和蘇子薇複看了江雨寧兩眼,眼神又落到了畫像上,除去那雙腫脹的眼眸,其他倒是真的挺像。
少年急於求證,他想問清楚這件事情的起因,於是率先開口道:“掌門,弟子鬥膽問一句,這幅畫卷是從何處得來?”
舊事重提,跟在傷口上撒鹽有何區彆?隱瞞緣由,善意的謊言又能維持多久?
蘇子薇看許落歌半天沒說話,還以為他不想告訴弟子,嘴唇微啟正要開口,許落歌的聲音先她快一步。
“畫卷是從殺害西山村民的凶手身上得到的,但不知你的母親和她是什麼關係,那人是位女子和你一個姓,至於全名是什麼就不得而知。”
“和自己一個姓?”天下姓氏相同的多了去了,這能表示什麼?江雨寧無法理解和他的娘親有什麼恩怨,和西山村的村民又有什麼大恨!
好端端的為何會對他家人下毒手,他們一家子從未與人結仇過。
娘親是個知書達理的女子,哪怕自己多吃點虧,也不會占彆人一分便宜,村子裡的鄉親和她相識接觸過後,沒有一個不誇讚她的,為人她問心無愧,處事她天地可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