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沿著蓮溪鎮的那條花河往前行,約莫兩刻半的腳程便能到達蘆水鎮。
跋扈的驕陽令農忙期揮汗如雨的耕者苦不堪言,他們頭戴寬簷草帽,頂著似火高溫,在田間地頭隨處可見他們彎腰弓背的辛勞身影,或鋤草插秧,或防旱排澇,或犁田定植。
老態的石橋橫臥蓮溪兩岸,穿過三拱橋越過茂竹林,入目之處皆是成片的被田埂胡亂分割的自種稻田,不遠處的蘆水鎮激發了兩人加快步伐的動力,從不覺得口乾舌燥的趙獨善在這種長久炙烤的環境下,竟也催生了對水的渴望。
“師兄,你慢點走。”
欣賞路邊如畫風景的岑炘察覺自己與師兄的距離愈發寬遠,忙出聲請求。
誰知趙獨善的速度隻是微微降了一點點,根本沒有如他所說的那般慢點走,無奈之下岑炘隻好放棄目鮮的美景,跟隨師兄的前進朝著蘆水鎮大踏步邁近。
鎮外設有一座大氣莊嚴的石雕牌樓,上方正中的匾額鐫刻了龍飛鳳舞的蘆水鎮三個大字。
在路邊的茶飲攤子上一口氣連灌了三碗涼茶後,趙獨善這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喝完一問價錢,兩個人如出一轍的嘴唇微張雙眸瞪大。
“攤主,你剛剛說這茶多少錢一碗?”
說是茶,實則就是涼白開裡麵加了點薄荷葉而已。
肩膀上掛了條灰色抹布的攤主頭也不抬的給話道:“八文錢一碗。”
岑炘不滿的大聲嚷嚷,“你這人做生意真不實在,眼睛看的嘴裡喝的味道都和涼水一模一樣,區區一碗涼白開給你三文都嫌多。”
話說的不假但也難聽,販賣涼茶的攤主臉陰沉沉的,一邊擼起了礙事的袖子一邊嘴裡碎罵,眼看兩人因為一場芝麻小的事情就要大動乾戈,趙獨善從自己隨身攜帶的荷包裡取出了四十文放在桌子上,這才化解了來勢洶洶的矛盾。
對於行事衝動說話任性的師弟,他真的不知該怎麼勸告岑祈為好,偏偏他的這位師弟心裡憋著悶氣,並不覺得對這件事有做錯的想法。
“好了,彆生氣了,你說的沒錯但在場的不止我們兩個人,還有彆的茶客飲茶所以那位攤主才衝你發了脾氣,不要忘記我們此番前來是為了解開同門修煉障缺一事,切莫因小失大,延誤正時。”
滿腔的怒火在趙獨善一番點撥後全部消失,岑祈小聲地回答:“師弟知道了。”
正事要緊,兩人拐了道彎後直衝此行的目的地而去,幾根長短不一的木板圍成了一圈擋人入內的籬笆,泥漿混著茅草再貼了點土磚加固而成的房屋,樸實無華。
靠近籬笆的左手邊建有一個同樣粗糙的狗舍,裡麵拴了一條……趙獨善和岑祈定睛一看,是條兩月齡的奶萌狗崽。
“你們找誰?”
有氣無力的稚嫩嗓音從前方傳來,兩人尋聲望去,一個衣服上打滿補丁的女孩站在房門的檻階上,從未見過的外來者以及父母曾經告誡過的話,讓她不敢站在柵欄門旁近距離觀察。
趙獨善和岑祈能清楚的感覺到小女孩對他們的戒備和緊張,為了不嚇到眼前的小姑娘,趙獨善語氣溫和的率先介紹身份表明來意,岑炘緊接師兄的話效仿。
話雖如此,小姑娘明顯受過嚴謹的家庭教育,都說的這麼透徹,她膽子實在太小家裡又沒個大人在,現在正值農忙時節,阿娘去菜地采摘應季蔬菜,給新苗施肥,阿爸又去了農田耙土整地,挖渠引水,這兩位長得好看的小哥哥看著不像壞人,到底是放他們進來還是不放他們進來……
小小年紀麵臨了不應該麵臨的選擇困難症,她如同開竅了般懂得糾結是什麼樣的心理活動。
“師兄,看樣子有點難辦,小姑娘完全不相信我們說的話怎麼辦?”
“她不是不相信,而是大人沒在身旁不敢輕舉妄動自己做主,會怕大人訓斥她。”
這點趙獨善說到心坎上了,小姑娘不是不相信反而非常相信,可是家中裡裡外外就隻有自己一個人在,所以她現在非常糾結要不要把人繼續關在門外,遠道而來皆是客,況且他們說的話對小孩子來講屬實太深奧了,她聽不懂。
思來索去,最終慢吞吞的來到柵欄門後替他們打開了門,反正家徒四壁也沒什麼可讓他們惦記的值錢東西,算算時間,阿娘也差不多在回來的路上了。
其間,趙獨善又複問了幾句,直到問了關於蛇肉的事情,小姑娘才給予了一個可靠的線索。
“吃蛇肉在我們這裡是很常見的事,家家戶戶都會吃,上次是有一群和你們一樣好看的哥哥姐姐來我家裡吃蛇肉。”
“哦?那這蛇肉從何而來?是你阿爸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