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著《霸王彆姬》,萬佳寶攬下了這活,“回去等消息吧,一有準信,我讓芳芳給你打電話。”????…………
回到什刹海時,天色已暗。
方言把見梅葆久的事跟龔樰一說,就見她情緒激動,眼含秋水地望著自己。
“你也想去?”
“可以嗎?我保證不會給你添亂的!”
“見一見倒也無妨,不過你該怎麼謝謝我呢?”
“我……我……”
龔樰在繼床上被教數學之後,這次換成了語文,耳畔邊回蕩著方言輕哼《醉翁亭記》的句子
“山行六七裡,漸聞水聲潺潺,而瀉出於兩峰之間者,釀泉也……”
“臨溪而漁,溪深而魚肥,遊魚行於甘泉之上安然自在,如同歸家。”
迷迷糊糊之間,整個人翻身猶如文章翻篇一樣,轉而換成了《桃源記》。
就在方言略發文騷的兩天後,萬芳的電話終於打了過來。
滿麵紅光的龔樰,羞答答地跟著方言,一同來見梅蘭芳之子,梅葆久。
華夏曲藝界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傳家。
子承父業,是為傳承,隻不過在現代文化衝擊下,許多曲藝漸趨沒落,已然談不到傳承二字。
但是在京劇行當裡,許多名家仍是數代傳人,最盛而不衰的,當屬七代譚家。
而最負盛名的,莫過於一門兩大師的梅派!
此時此刻,葆久正在跟梅派師兄師姐們以及弟子們準備梅蘭芳90周年的紀念演出。
“久爺,叨擾了。”
方言喊的是曲藝界對梅葆久的尊稱,雙手抱拳,恭恭敬敬。
“無妨無妨,萬先生都在電話裡跟我說過了。”
梅葆久以平輩之禮待人,客套了幾句,注意力轉到龔樰身上。
“這位是我的愛人,龔樰,也是您的戲迷。”
方言笑著給龔樰做起了介紹。
梅葆久把兩人請到屋裡坐下,身上毫無半點架子,又是泡茶又是遞水。
“來,方老師……”
“不敢當,不敢當,久爺還是叫我‘岩子’吧。”
方言擺了擺手。
“這聲老師,你們都當得起。”
梅葆久提到了方言的“世界三大戲劇體係”以及“世界三大表演藝術體係”理論,把梅蘭芳表演體係,以及華夏戲曲都抬到了世界級的地位,就衝這個,整個梨園界的人都得承他的一份情。
龔樰驚了個呆,輕聲地說“這事你怎麼沒見你跟我說啊?”
方言雖然一臉懵圈,但是麵不改色,“這下知道你男人多有麵兒了吧。”
龔樰白了眼,“德行!”
梅葆久沒注意到他們的異樣,追憶地講道“其實我這人啊,並不太適合唱男旦,我五官比較硬朗,男子氣概很足,偏偏男旦需要的不是這樣,得是女子的那種柔媚,所以對接班人呐,從小就得開始培養,身段啥的都得練得柔軟些才行,可我偏偏沒有這樣的童子功……”
方言和龔樰互看一眼,後世有很多人都覺得梅葆久的藝術不行,但這要看和誰比。
跟其父梅蘭芳大師相比,肯定是差點,不過比現在的梅派演員,那可以講是綽綽有餘。
“沒轍,為了不讓梅派男旦藝術失傳,我隻有更大的力氣去補拙。”
梅葆久幽幽地歎了口氣。
方言道“這就叫‘要想人前顯貴,必得人後受罪’。”
“對,對對!”
梅葆久眼前一亮,“你這一句,就道出了我們梨園子弟的辛酸苦楚。”
“這是《霸王彆姬》的大綱和開篇,您過過目。”
方言把手稿遞了過去。
梅葆久接過手後,一頁接一頁地往下翻,眼裡情不自禁地噙著淚。
龔樰張了張嘴,想要提醒,但被方言攔了下來,兩人一聲不吭地剝著生,就著茶水。
“好,好啊!”
梅葆久眼角流下了淚,順著臉頰落了下來。
“您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方言笑道“之前我一直擔心程蝶衣和段小樓的複雜關係,會讓您覺得……”
“不不不,這寫得一點兒也沒問題。”
梅葆久說,在現實的京劇曆史中,男旦是京劇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曾經是京劇舞台上的主流。
除趙燕俠之外,旦角開宗立派的基本上都是男性,四大名旦就全是男的。
也因此,會有許多男性藝人,因為常年唱旦角,走火入魔,人戲不分,從而導致台上台下不分。
說到這裡,語氣中充滿緬懷,“我父親不隻一次地跟我講,認為男旦藝人最好有一個度,達不到標準,許多人認為你就是一個男人,不像女人,可反之太過,則會被認為是娘,會讓人生厭作嘔。”
“這就是‘不走偏鋒,不用險筆,也不媚俗’。”
龔樰脫口說出梅派的特點,讓梅葆久甚是歡喜。
“這便是傳承,隻有這種一絲不苟的傳承,才能讓梅派藝術繼續發揚光大下去。”
方言喝了口茶。
“不光要靠戲曲,男旦藝術和京劇文化要流傳下來,還是要通過各種各樣的形式。”
梅葆久道“像電視,像廣播,還有像《霸王彆姬》這種的形式。”
方言點頭附和,隨之道明了來意,《霸王彆姬》整本書裡涉及的曲目,除了《霸王彆姬》以外,還包括了《貴妃醉酒》、《牡丹亭》等等,所以希望梅葆久,或者由他推薦位梅派當家旦角來協助。
“這自是責無旁貸!”
梅葆久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就算自己要出國巡演,也會讓梅派弟子幫忙。
方言道“那敢情太好了,謝謝久爺!”
“為京劇,為戲曲,我輩義不容辭!”
梅葆久隨後邀請他們參加即將舉辦的梅蘭芳90周年的紀念演出。
“求之不得啊!”
方言緊抓著龔樰的手,和她相視一笑。(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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