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自己也深有感受,不管平時嘴有多硬,但在死亡真真切切的來到眼前的時候,卻沒有幾個人能真正的做到大義凜然,視死如歸。
老瘴也是如此,既然他有自己的軟肋,那就不可能看淡紅塵,不顧家人的生死。
我承認,要是任詩雨的命拿捏在彆人的手上,不管他脅迫我去做什麼事兒,我都不可能像個聖人一樣去嚴詞拒絕的。
我取出兩根烏金針紮在老瘴的心口附近護住了他的心脈,老瘴可能是沒見過針灸,嚇的臉色頓時就綠了,瑟縮著身子想要躲開,但又不敢。
過了沒多一會兒,老瘴看他胸口上傷口的鮮血漸漸停止了噴湧,這才驚喜的瞪大了眼珠子看著我。
我也懶的和他解釋,心想讓他心存忌憚也算個好事兒,免的這家夥跟我耍什麼心眼子。
“好了,隻要我不催動法力,你暫時還不會死。這位國際道友,先做個自我介紹吧。”
我緊盯著老瘴的眼睛,他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
“我來自呂宋,是個降頭師。我從不到十歲就開始修習降頭術,是呂宋國三大黑衣阿讚之一,我的名字……唉,不提也罷,我輸在了你的手上,我不想讓我的名字一起蒙羞。”
我嗤笑了一聲,“要是輸給我就算是恥辱,那你就乾脆在我們國家再待上幾天,我敢保證,你能臊的連臉皮都不想要了。得了,我也不稀罕知道你的名字,說正事兒。”
老瘴讓我這句話給嗆的臉色一僵,乾笑了幾聲,繼續說道。
“八個月之前,我的妻子和三個孩子突然中了一種很奇怪的降頭術,他們四個人的肚子不停的鼓脹起來,每天傍晚七點鐘都會不停的嘔吐,直到九點鐘才會停止。我試了很多解降的辦法想要破解他們身上的降頭術,卻都失敗了。”
唐果兒好奇的瞪著眼睛,“你不是吹牛說你是你們村三個最厲害的降頭師之一嗎,怎麼連自己老婆孩子的降頭術都解不開?”
老瘴低著頭吭哧了幾句,神色彆提有多尷尬了。
“這種降頭術真的很奇怪,我每次施法給我的家人解降,他們的情況卻會更加惡化,每天都會不停的吐出鋼針、蟲子、蛇等亂七八糟的東西,肚子還一直都脹鼓鼓的,胃裡像是有一塊很大的石頭。就這麼過了兩個多月,他們的皮膚已經潰爛的不像樣子,越來越多的蟲子從腐爛的肉裡爬出身體,眼看著就要活不成了,可我還是沒有想到救他們的辦法。”
我聽的一陣頭皮發麻,唐果兒更是捂著嘴跑到一邊乾嘔了半天。
“剛才我吐出來的那些惡心的蟲子……就是你說的那種降頭術嗎?”
“嗯,這些針降、蟲降、蛇降和石降的法術本來都是些很普通的降頭術,我都會用,也知道破解的方法。可是每次我施法給我的家人解降,他們都會莫名其妙的中了另外一種降頭術。我再繼續給他們破解,卻又會觸發下一個降頭術。”
我的眼皮猛的一跳,“以馬錢子為君藥,輔以臣藥佐藥,欲解其一,必中他毒。服者腰背不能直,手足相就而斃。哦,原來是這樣,這就是你說的……牽機降?”
“對,他們中的就是牽機降!你……你也知道這種降頭術的秘密?”
老瘴的臉色突然狂喜起來,他哆嗦著就想要來抓我的手,我一鼓眼珠子,他這才訕訕的把手縮了回去。
剛一開始聽到“牽機降”這個名頭的時候,我們的處境凶險到了極致,我也沒來的及去多想。
現在我聽老瘴說了一下這種降頭術的症狀,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了。
想必大家都聽說過南唐後主李煜的死因,他就是服下了一種叫做“牽機毒”的毒藥身亡的。
關於“牽機毒”這個名頭的由來,一種說法是服了這種毒藥的人,全身的神經劇烈收縮痙攣,身體會弓成一隻煮熟的大蝦的模樣,模樣像是一台織布的牽機一樣,所以被稱為“牽機毒”。
而嶗山顏家的醫書裡記載的卻是另一種說法,牽機毒的君藥,也就是主要的一味藥是馬錢子,在服毒者毒發的時候,必須要先解掉馬錢子的毒性,才能進行下一步的救治。
但與此同時,牽機毒的幾味臣藥和佐藥會和解除馬錢子毒性的解藥產生十八反,重新形成另一種烈性毒藥,讓服毒者二次中毒,無藥可救。
這就和老瘴的家人中的降頭術是一個道理,他解掉了針降,卻同時觸發了石降,而他再要想去解石降,又會觸發蟲降、蛇降等其他降頭術。
如此循環個不停,永遠都沒有徹底解降的辦法。
“我求你,教我這種牽機降的解降辦法,讓我救活我的妻子和孩子。”
我冷笑了一聲,沒接老瘴的話茬兒。
這個混蛋不遠萬裡從呂宋來到這片地下沼澤,就是為了殺掉我。
要是我還能不計前嫌去救他的老婆孩子,那我得有多大的菩薩心腸啊。
“繼續說。”
我冷冷的看著老瘴,他臉色焦急的還想要再求我幾句,我臉色一沉,他立馬就老實了。
“我原本以為是那兩個競爭對手想要和我搶奪呂宋第一降頭師的名號,他們奈何不了我,就給我的家人下了降頭。我暗中去他們兩家附近施了解降的法術,卻沒有什麼效果。我沒了辦法,隻能登門去拜訪那兩個人,求他們放過我的妻子和孩子,可他們卻說,降頭術不是他們下的。”
這時候唐果兒的緊張情緒完全鬆弛了下來,她在一邊聽的津津有味的,還忍不住插了一句。
“他們會不會是騙你的啊?”
“不會。”
老瘴篤定的搖頭,“降頭師隻用實力說話,從不撒謊騙人,和你們國家的風水師……呃,和那個人完全不一樣。我眼看著妻子和孩子一天天的遭受折磨,馬上就要死掉了,我卻毫無辦法。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人來到我家找到了我。”
雖然明知道那個人就是冒充我師父的混蛋,我還是問了他一句。
“那個人是個七十多歲,瞎了一隻左眼的老道士吧?”
“對,你認識他?”
老瘴臉色一愣,我皺了皺眉頭。
“你的問題太多了。”
老瘴讓我給噎的半天沒說上話來,他平複了一下情緒,點了點頭。
“對,就是你說的那個樣子的老道士。他來到我家之後和我說,我妻子和孩子的降頭術……都是他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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