匾額的底色依然是一片漆黑,但“一等公第”那四個大字……
卻已經變成了紮眼的鮮紅色。
我熄了火慢慢走下車,站在門前猶豫了一下,門卻突然打開了。
“二少爺,您可算是來了。”
德福滿臉都是欣慰的神色,他沒等我開口,一把就拉著我進了大門。
“哎,德叔……”
德福根本就不理會我,一邊疾步往院子裡走,一邊死死的攥著我的手,生怕一鬆手我就跑了似的。
這一路上他掩飾不住激動的神色,不停的吩咐著身邊遇到的每一個人,什麼準備茶點啊,讓廚房加幾個拿手菜啊,去酒窖子裡把那壇好酒挖出來啊……
他也沒問問我是不是要留在這裡吃飯,反正他那架勢就壓根兒沒打算放我走。
那若蘭的屋子房門緊閉,我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停頓了一下。
德福看了看我,嘴角抹過了一絲笑意,提高聲音朝屋子裡大喊了一聲。
“二少爺來了!”
屋子裡傳來了“哐啷”一聲響,好像是有人打翻了一個茶杯。
緊接著房門被一個熟悉的身影撞開,我一眼看見了那若蘭的模樣,各種滋味頓時湧上了心頭。
這家夥可能是直到現在還不知道任詩雨沒死的消息,我能看的出來,他被當時的突變給折磨的不輕。
這才短短幾天時間,那若蘭已經瘦的幾乎脫了相,眼圈青黑,兩頰深深的陷了下去。
本來油光水滑的偏分頭這時候亂糟糟的毫無光澤,像一堆爛草似的糊在了頭頂。
他穿著一身黑不啦唧的粗布衣服,腰裡還紮著一條白布帶子,彆提多喪氣了。
這副模樣讓誰看見,都不敢相信他竟然會是家財萬貫,意氣風發的那爺。
我和那若蘭對視了幾秒鐘,他慌亂的躲開了我的眼光,德福一臉笑意的把我拉進了屋子。
“二少爺,您來了就好,和大少爺聊聊天吧,我在門外伺候著。”
德福說著就要關上門,我一眼看見了屋子裡的陳設,一聲就叫了起來。
“你給我等等!你……你這是……不知道詩雨的事兒,還是給我裝糊塗找晦氣呢?!”
我進了屋這才發現,那若蘭的房間竟然給布置成了一個靈堂。
房間裡到處都掛著白色的布條和燈籠,一張供桌上堆滿了供品和零食,中間赫然擺放著一張碩大的……
黑白遺像!
遺像上的人就不用說是誰了,那張遺像足有個電視機大小,一個比我腦袋還大的任詩雨正對著我淒慘的微笑。
我氣的差點兒噴血,對著德福一聲就吼了起來。
“你給我說清楚,這大活人就讓你給供上了,幾個意思?!”
德福的表情很尷尬,他趕緊拉了我一把,苦著臉結結巴巴的。
“呃……二少爺,這事兒吧,您聽我解釋……”
那若蘭張著嘴呆愣了半天,等他明白了我話裡的意思,哆哆嗦嗦的伸手指著德福,還沒等說話,一翻白眼就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