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子狠狠的一哆嗦,花姐慌亂的叫了起來。
“媽媽,媽媽!”
我一瞬間就恢複了對自己身體的控製,趕緊一手忙亂的穿著鞋,一手拉著花姐往屋外跑去。
“哎?乾嘛啊,去哪兒?!”
花姐被我拉了個踉蹌,桌子都差點兒掀翻了。
“走,快點兒!什麼也彆問了!”
此時我的胸口疼的厲害,全身的氣息都凝滯在了嗓子眼裡,火辣辣的,還帶著一股甜腥氣。
眼前也在一陣一陣的發著黑,腦袋裡嗡嗡亂響,滿嘴都是苦澀的味道。
我強忍著想要吐血的悲痛,拉著花姐跑出了海寶齋,朝停車場跑了過去。
“媽……還是多餘?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哎,你不是要讓好兒給你占卜詩雨的下落嗎,這還沒……”
“來不及了,下次吧。”
我拉開車門把花姐塞到車上,跳進駕駛室一腳油門開出了停車場,朝著吳桐的住所就飛馳了出去。
“通知我師兄,讓他去我乾爹吳桐家裡,馬上。”
我儘量把語氣放緩,拚命壓抑著心中的波瀾。
花姐見我臉色不對,也沒多問,依言給那若蘭打了個電話,讓他趕緊去吳桐家裡彙合。
這一路上我也不知道是怎麼開的車,熟悉中州的看官們都清楚,從琉璃廠出來,無論是往哪個方向走,每條路都堵的和下餃子似的。
我一邊在緩慢的車流中左右穿插,一邊發瘋似的狂按著喇叭,可能是闖了好幾個紅燈。
我實在記不清楚了,當時我的腦子很亂,一心隻想著趕緊趕到吳桐的住處,眼睛裡除了那些礙事兒的車輛,根本就看不到其他東西。
花姐驚恐的瑟縮在後座上,兩隻手死死的緊攥著側門的把手。
車窗外滿是憤怒的吼罵聲,還有一些人在舉著手機拍視頻,可能是有人已經報警了。
等我把車子開到吳桐家小院門前停下的時候,遠遠的聽見了一陣尖利的警笛聲。
我根本就沒心思去搭理這些,一把推開車門跳了下來,花姐卻沒跟著我下車,手忙腳亂的在撥著電話。
我踉踉蹌蹌的跑到了院門前,伸手一推。
院門沒鎖,應聲而開。
“乾爹,乾爹!”
我顫抖著聲音叫了兩聲,沒有人回答,看來劉媽和吳疾也沒在家裡。
我趕緊朝著正屋跑了過去,與此同時,院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刹車聲,緊接著,響亮的警笛聲和嘈雜的人聲就傳遍了四周的上空。
屋子裡的每道門都沒上鎖,我徑直朝著吳桐的臥室走了過去,雙腿抖的厲害,幾乎站立不穩。
當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的一幕赫然映入我眼簾的時候,儘管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腦袋一空,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就和我第一次在任天翔家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他還是穿著那身洗的泛了白的背心和大褲衩子,乍眼一看,就和個蹲在公園裡下象棋的退休老頭兒沒什麼兩樣。
唯一一點不同,就是他手裡已經沒了那把從不離身的移海扇。
此時他靜靜的躺在床上,雙眼閉合的不太嚴實,橘子皮一樣的眼皮下微微露出了一道眼珠,正映照著窗外的光線,還在反射著暗弱散亂的光芒。
我在心裡拚命的告訴自己,我乾爹沒死,他隻是睡著了。
但過了很久,他花白的頭發和胡子卻沒有一絲抖動的跡象,安靜的讓人心裡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