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響動是從孫侯身上傳來的,我的記憶裡存留著醫學知識,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他的身子一直都在很使勁兒的反向折疊著,此時竟然……
拉斷了腰椎!
“快,拿解藥給他吃!”
我趕緊拉著肖遙就想要過去查看孫侯的情況,肖遙愣了一下,不解的瞪著眼睛看著我。
“……啊?陶叔叔,你沒搞錯吧!這麼珍貴的解藥你……你要給這個混蛋吃?!你彆忘了,他想害死咱倆,喏!”
肖遙朝地上的那個還在冒著紫煙的大坑一指,“剛才咱倆要是掉進去了,不死也得脫層皮!你怎麼這麼傻,還要救他?!”
我轉頭看著肖遙,臉色一肅。
“他雖然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但他的命不是我們倆有權想要拿走就拿走的。要是法律管不了他,那還有天道呢,總歸是會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肖遙,你聽好,以後無論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去生殺予奪。這不光是為了你今後的安全著想,也是……你爺爺囑托我轉達給你的意思。”
肖遙遲疑了片刻,還是乖乖的走到孫侯身邊,掏出了挎包裡的藥瓶倒出一顆藥丸。
她一手捂著自己的口鼻,一手把藥丸塞到孫侯的嘴裡,臨起身的時候還惡狠狠的緊盯著孫侯,嘴皮動了動。
我沒聽清楚她說的是什麼,總之肯定不會是祝他萬壽無疆的吉祥話兒。
過了沒多一會兒,孫侯的身子漸漸恢複了正常,軟塌塌的趴在地上,暫時閉住了氣息。
我讓肖遙又拿了兩顆藥丸丟進了那個深坑裡,趕緊抓過那顆木質紐扣來回鼓搗了半天,可算是合上了這個空間陷阱的機關。
“他身上……沒毒吧?”
我問肖遙,她笑著搖了搖頭。
“放心吧,他死不了了,就跟莊大哥一樣,毒性會在幾天之內迅速消退,隻是暫時醒不過來。這種毒素脫離了人和動物的身體組織,幾分鐘之內就會很快的消失,他身上和衣服上都沒毒了。”
我放下了心,走上前去伸手按著孫侯的腰查看了一下,輕輕歎了口氣。
他的腰椎已經折斷了,而且還斷的很嚴重,幾節骨頭已經幾乎都碎成了渣渣。
即便是現在馬上把他送去救治,命倒是能保下來,但孫侯以後就難免要坐著輪椅……
不,悲觀一點兒的話,他的後半輩子就隻能是在癱在床上了,連吃喝拉撒都要有人照顧。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上天對孫侯的懲罰,他沒能如願的把我和肖遙挾為人質,逼我答應帶他進入酆都大殿不說,而且還把自己搞了個半身癱瘓,生不如死。
我沒敢耽擱時間,趕緊給德福打了個電話,他的口氣很無奈。
“二少爺,這兩天工夫我去接了三四趟人,還殘廢了倆。你說說你,下手怎麼就這麼狠呢,一點兒也不像是以前的你了。”
我一時語塞,雖然陳燦和孫侯的傷勢都不是我親手造成的,但德福的話……
也多少有那麼一點點道理。
我這麼說,並不是腦子壞了,非得把這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
而是在我親自檢查過陳燦和孫侯的情況,確認他倆不可能痊愈之後,內心裡竟然暗自湧起了一絲莫名其妙的快感。
當然了,他們咎由自取,罪有應得,哪怕是丟掉了性命,我也用不著內疚自責。
但我心中的這一絲竊喜,卻在德福說完這番話之後,瞬間就給我敲響了一聲洪亮的警鐘。
我這是怎麼了?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落井下石,幸災樂禍的人,而且我現在身背著……
嗯,不太高明的醫術,應該有著像醫者一樣的父母之心。
再者說了,隨著深藏在我身體裡的人王之力一步一步的覺醒,我應該愈加心懷慈悲,憐憫天下蒼生才對。
可我竟在不知不覺中萌生出了這種讓我自己都震驚的邪惡念頭,我禁不住暗自警惕了起來,暗暗感受了一下地靈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