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的手機第二次響起來之前,我一直都像根木頭樁子一樣呆站在原地,腦子裡一片空白。
我的左眼……
瞎了。
我嘗試過無數次,閉上眼睛緩一會兒,然後再重新睜開。
但每一次,屋子裡的燈光就隻能覆蓋到我的右眼視線範圍之內。
而屋子的左半邊,卻是一片無儘的黑暗。
我傻掉了,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緊盯著房梁上的燈泡,思維幾乎停止了運轉。
手機響了半天,我這才伸出手,動作機械的掏出手機按下通話鍵。
“雄主,你睡著了啊?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不過還得麻煩你傳個指令給這些紙娃娃,讓它們載著我回家。雄主,雄主?”
電話那頭傳來了梁多多越來越急切的叫聲,我努力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從兜裡掏出小竹哨,輕輕吹響。
不多一會兒,院門打開,梁多多嘻嘻哈哈的淩空“跑”進了東廂房。
“嘿!”
她調皮的從紙紮小人身上跳了下來,腳下一個沒站穩,身子一歪,趕緊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笑的直喘大氣。
“哎呀,這些紙娃娃太好玩了,也真是夠省勁兒的,這一晚上帶著我跑了幾十裡地,一點兒都不累。哎……雄主,你咋在我屋裡呢?”
梁多多這才回過神兒來,奇怪的看著我。
我木然的轉過頭正對著她的臉,拚命的壓抑著內心的波瀾,開口問道。
“引我進東廂房,這是……誰的主意?”
“引你……不是,雄主,你這到底是咋了嘛,怎麼突然問起這麼奇怪的話來?”
梁多多一頭霧水的摸不著頭腦,我咽了口唾沫,死命的把已經躥升到嗓子眼兒裡的怒火重新壓了回去。
“再問你一遍,引我進東廂房的,是不是……老j?!”
我的語氣已經冷冽的像是一坨冰塊了,梁多多見我情緒不對,也不敢再多問,立馬就搖了搖頭。
“我沒有接到老j的命令,而且這屋也沒……沒誰要引你進來啊。”
就在梁多多開口說話的時候,我的眼神一直都沒離開過她的臉。
可以確定,梁多多的神色之間,一丁點兒作假的成分都沒有。
要麼她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要麼……
就是她的演技實在是太好了。
我緩緩的掃視了一下供桌上的那些靈牌,冷哼了一聲,轉頭就走出了東廂房。
“哎,雄主,你不再坐會兒……咦,到底是咋了嘛,咋走路都有點兒歪,發生啥了這是?”
梁多多疑惑的跟在我身後,站在門口不安的看著我的背影。
我沒搭理她,徑直走回了正屋裡,頭也沒回,“嘭”的一聲關上了屋門。
這整整一夜,我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一秒鐘都沒合過眼,躺在土炕上,雙眼直勾勾的緊盯著黑魆魆的房梁,整顆心臟都被無邊的悲憤所湮沒。
毫無疑問,剛才東廂房裡出現的異樣響動,就是有人早就設好了圈套,引我入彀的。
可對方的目的,卻絕不是僅僅想要我的一隻眼睛而已。
我心裡很清楚,東廂房裡聚集了天機門數十代精英的陰魂。
隻要他們高興,彆說是一隻眼睛了,就算是想取走我的性命也是易如反掌,讓我毫無反抗的餘地。
但他們為什麼要製造出院子裡的那些電閃雷鳴的景象?
那把造型奇怪的武器,跟我的七殺命格是否有某種暗中的契合關聯?
那些代表著三垣四象二十八星宿的磚塊演示出來的星象運轉,是不是在教我某種神奇的法術,或者是在幫我回憶起某些缺失的記憶?
而我現在腦海中憑空多出來的這些口訣,交換條件就是……
我的左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