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叫喊聲蔓延開來,越來越多的巫術師們終於意識到,就在他們岸邊亂戰的時候,已經有人秘密乘船往河中心去了。
岸邊這麼多魂魄你不要,非得往河流深處跑?那裡麵肯定有什麼寶貝!
於是大家無需交流,齊齊將矛頭轉向河流方向,將各種各樣的法術、降頭和陰鬼傾瀉過去。
“怎麼辦!”趙元真大聲叫道。
她擅長進攻,不擅長防守,陰風劍、白骨鎖心錘和傀儡阿彌都不適合用來當肉盾。缽盂法寶倒是能召喚紅蓮,但僅限於缽盂之內,不能飛出去擋攻擊……
“缽盂變大。”陳靈韻淡淡說道。
趙元真連忙催動法寶,隻見缽盂越變越大,越變越大,相應的盂壁也開始升高,化作將近四五米的高牆,將遠方攻擊儘數攔截下來。
誒?
魔門妖女有些傻眼,心說自己卻是忘記了,紅蓮缽盂並非隻有召喚紅蓮才能當做盾牌,它本身也是防禦極其強悍的法寶。
岸邊的巫術師們越發氣惱,一時間甚至顧不得繼續互相敵對,隻是將鋪天蓋地的攻擊儘數打來,恨不得立馬就把缽盂直接擊沉。
陰鬼飛來,被陳靈韻搖動囚獄幡收走;法術和降頭射來,則是趙元真以紅蓮缽盂硬扛。隻聽得無數撞擊聲音在盂壁外頭砰砰作響,一時間也看不出法寶本身有支撐不住的痕跡,倒是殷柔適時提醒兩人:缽盂被諸多攻擊力道推動,航行速度卻是越來越快了。
好好好!趙元真心花怒放:你們隻管把攻擊打過來,我的船還不夠快!
幾分鐘後,已經有巫術師察覺不對。那缽盂不僅沒有任何破碎跡象,怎麼還越來越遠了?
讓我們幫你推船是吧!
於是立刻有人開始大叫“彆打了”,但一來南境巫術師原本出身各國,語言並未完全相通,二來也都是桀驁難馴之輩,憑什麼我要聽你的?因此甚至還有人打得更起勁了。
直到紅蓮缽盂被推到江心位置,連射程最遠的降頭師也無計可施,巫術師們這才全都恍然大悟。
上當了!
“可以縮小回來了。”陳靈韻吩咐說道。
趙元真催動法寶,將缽盂縮回原本的雙人船大小。兩個紙人船夫舉起船槳,再次開始用力劃水。
河流原本還很寬闊,到了下遊卻越縮越窄,越發湍急。兩旁江岸完全消失,頂端岩壁也迅速下降——兩人似乎正在進入真正的洞穴暗河之中。
陳靈韻站在缽盂船頭,看著前方那些漂浮在河麵上的孤魂野鬼。它們一個個仿佛浮屍般麵朝下方,隻露出後腦勺和部分背脊在水麵上,似乎完全沒有了自我意識。
“喂。”趙元真突然叫道,“你小心點,彆掉下去了。”
“不用擔心我。”陳靈韻回頭笑道,“我沒事的。”
“少自作多情,誰擔心你了?”趙元真翻了個白眼,“你掉下去我還得撈你上來!而且你那麼小隻,怕是被河水卷一下就沒影了,自己有點安全意識好嗎?”
“嗯哼,我會注意的。”陳靈韻笑眯眯道。
“所以這條暗河會把我們送往哪裡?”趙元真不爽問道。
“不知道呢。”陳靈韻說。
“不知道?”趙元真煩躁說道,“那你還讓我劃船走河道?”
“沒關係,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陳靈韻愉悅地道,“這種逐步探索未知事物的成就感,才是最有魅力的對不對?”
“我不想探索什麼未知事物。”趙元真吐槽說道,“我隻想立刻被傳送到秘境的寶庫裡,麵前擺著一大堆頂級飛劍法寶玉簡丹藥,任我想取多少就取多少。”
“那也得先探索到秘境深處才行。”陳靈韻微笑說道,“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哦。”
“你不用跟我說這些。”趙元真不耐煩道,“我們是同一個戰隊的成員,這才是我願意跟你結伴同行的唯一原因。”
“是是是,我不該說那種話的。”陳靈韻合掌笑道,“畢竟我們是一家人嘛。”
趙元真覺得這個說法雖然很是溫情,卻好像又有哪裡不對勁,正要反問幾句,忽然腳下的缽盂猛烈震動旋轉起來!
卻是暗河走到後麵,前方洞頂已經被河水完全浸沒,洞穴通道縮得很窄,已經不允許體積變大的紅蓮缽盂通過了!
陳靈韻一個沒站穩,差點兒沒摔倒在地,隻是用囚獄幡的幡杆撐住平衡,正打算繼續站穩,手臂忽然被趙元真抓住。
“憋氣!”她疾聲說道。
話音剛落,紅蓮缽盂就被她收了回去。
兩人落入陰氣沉沉的河水之中,隻感覺難以抑製的蝕骨陰寒,正在從四麵八方湧入周身毛孔。修士雖然寒暑不侵,也不怕溺死,但遇到這種至陰濁氣,沒有特殊法寶進行護持,事後少不了也要經脈受損,修為倒退。
趙元真咬緊牙關,揮手抖落出銀丸,化作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美人傀儡,拉著兩人迅速潛泳向前。
手心忽然傳來某種涼意,卻是陳靈韻終於緩過神來,打出一道九天陰魔神篆,繞著兩人周圍上下翻飛,將周圍侵襲而來的陰氣全都逼退回去。
你這又是什麼秘法……趙元真忍住沒問,隻是全力催動傀儡阿彌前行。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於露出水麵。
魔門妖女迅速拋出紅蓮缽盂,將兩人從水中“撈了上來”,隨後各自開始打坐吐納、調理真元。
陳靈韻收回九天陰魔神篆,將內息重新穩定平複,隨後睜開眼睛,便看到這條地底暗河延伸到遠處的河道儘頭,化為巨大瀑布傾瀉而下。
下方則是一個地底湖泊,湖麵上霧氣嫋嫋,看不清晰,隻能勉強判斷這湖泊極其寬廣無邊。
更遠處的地方,有人造雄關的巍峨穹頂,從彌漫四周的白霧之中凸顯出來。
陳靈韻心念微動,卻是囚獄幡中的黑無常,正在試圖與她心念取得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