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手在她的腿上輕巧按了幾下,隨即抬頭看向蒼舒“怎麼樣了,有沒有好一點?”
“好多了。”蒼舒本就沒有抽筋,聞言麵無表情點了點頭,還特意蹬了蹬腿,展示了這條腿的靈活度。
雖說被這名義上的小師妹給截胡了,但幸運的是,她在低頭時,粗粗掃了一眼麵前三人的反應。
走在最前方並排的兩位師兄幾乎是同時轉頭,一位眼內有些輕微笑意,另一位似乎是皺了皺眉,硬生生噎住了自己快脫口而出的話。
即使明顯,但也不能完全確定。
蒼舒挑了挑眉,環胸走在最後,步伐散漫,完全不像是一位剛進入陌生環境的人。
她有些過分冷靜了。
四人一路無話穿過樹林,剛走進城內,原本寂靜的四周忽然出現熱鬨的叫賣,食物的香氣化成一道白煙鑽入鼻腔。
蒼舒往旁邊的攤販看了幾眼,忽然走上前問“這包子怎麼賣?”
“肉的三文,素的一文。”那攤販是個小眼睛,見是來祈福的那一行人,眼珠子轉了一圈,順勢用舌尖舔了舔嘴唇,諂媚回答。
文這一字應當是形容這裡的財物,類似於她們的靈石。蒼舒對上攤販的眼睛,狀似艱難思考了下,隨即歎息道“太貴了,算了,師父還等著我們拿錢回去修建道館呢。”
她走了幾步,又不甘心地走回來問“能不能試吃一下。”
身後三人“……”
攤販“……不能。”窮鬼!!
四人告彆了賣包子的老大爺,直直往前走著,途中路過一戶正在辦喜事的人家,鑼鼓喧天,轎上的新娘子被幾個侍女扶下,腰間掛著幾個銅板,頭上蓋著紅色的蓋頭,腳下正放著在燃燒的火盆。
蒼舒沒見過這樣的習俗,難免停下步伐稍稍看了眼。那新娘子每一步走得都極小,像是有些邁不開步子,走至火盆前時,更是連邁了幾次都沒邁過去,幾乎是上一秒剛將腳伸出,下一秒,就縮了回去。
“她是害怕了嗎?”身旁的‘小師妹’同樣環著胸,看著眼前這一幕。
蒼舒揚眉補充“那火勢很小。”她沒問為何要跨火盆,大概是覺得都知道,如果問會奇怪。
話剛說完,那新娘子的腳便被身旁的侍女抬起,緩慢地放至另一邊,又靜了許久,才由另一邊的侍女抬起另一隻,小心翼翼地放了過去。
新娘子極小地踉蹌了一步。
周遭人大喜,其中站在側方的一名侍女大喊道“跨火盆,驅邪祟!”
——邪祟已除,新娘入府。
賓客滿麵笑容,府內府外喜氣洋洋,蒼舒揉了揉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上前撿起撒在地上的銅板。
三人沉默,直到其中一人開口說了句“走吧。”
他們的終點不是這裡。
三人又繼續往前走,大概走了一會兒,才到達了居住的府邸,光從外麵看,看著不是很大,但勝在環境安靜且景色優美。
“大師們往前廳走。”
說話的是這家男主人,牙尖猴腮,長得極其高瘦,咧嘴時能瞧見他一嘴滿是黑黃牙垢的牙齒。
蒼舒淡淡收回眼神,沒任何波動,反倒是最前方的師兄直接不留情麵地提出要求——
“有點惡心,請你把嘴閉上。”
男主人“……”
這話說的極不給他麵子,但偏偏那說話的人並未覺得不妥,還故意咧了咧牙齒顯擺著自己的一口雪白牙齒。
再看看他身後幾人,一人仰頭看向彆處,一人在那兒聳動肩膀,還有一人麵無表情。
“大師這是什麼意思?”男主人皺著眉,聲音像是細長指甲在銅版紙上摩擦一般,令人不適。
蒼舒適時解圍“他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黏糊的目光透過前方三人照在蒼舒身上。
蒼舒沒什麼感覺,繼續答道“他的意思是等會吃飯時你不要露牙齒,不然他會惡心。”
男主人沉默,麵容一下子陰沉,又像是撐起臉上的皮,扯出一個笑容。
他擺了擺手,不甚在意給自己下階梯“都是玩笑話。”
那師兄又笑了起來,但笑完後連忙點頭應答“對,都是玩笑話。”
這話陰陽怪氣,有一種“你覺得是玩笑那就是玩笑”的意思,但他語氣也莫名算得上真誠。
男主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揮了揮袖子,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