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凝成糖之重與重明!
幾人隨意選了靠左的通道。很快又有三條岔道。再是兩條,後又來三條…
青葵數得憂心“幸好沒有分散,可這洞中也太多分道了…”
夜曇“還是姐姐有遠見。”
嘲風則道“老七,你覺不覺得此景眼熟?”
像月異山裡如蟻穴般四通八達的通路。當時他們是跟著赤月使七拐八拐,如今自己摸索,才知有多曲折。
玄商君沉吟,隨後停下,變出一卷白布。星光於上點點鋪設,未有多時便將入山洞後幾處岔道口畫出,並於他們選擇的道口做上標記。
如今到了第四個岔口,前幾次分彆選了左、二、右、三。
夜曇指了指“接下來我們便隻選一個方向,這樣好記,不會迷路。”
嘲風“無礙。最差也不過是小姨子把山打穿,我們從上頭飛出去罷了。”
夜曇“…此等雅事回頭就交給姐夫了。”
青葵笑“最好還是不要破壞山體,驚擾村民。我們認真記路。接下來隻選左和第一條路。”
再過幾個岔口,六人望見了底——通道儘頭仿佛是石壁了。向左延展了間屋子,還需湊近探查。又或許隻是又一個左行拐彎?
有除卻水滴和腳步的聲音在遠處響起。
“噗通。”
夜曇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嘲風不得不再舉火把靠近臉龐,給連襟做口型老七,你把你身上的清氣收收——萬一那廊道裡有惡煞,都被你嚇跑。
少典有琴收斂了藍光。嘲風也吹熄了一隻火把。
洞中更是暗黑,鴟尾正疼得起勁,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嘲風把剩下的火把遞給娘子,耳語道“彆動,我去看看。以免打草驚蛇。”
也不等青葵拉住他。他貼緊石壁閃身向前,呲溜便沒了影子。
又是兩聲“噗通”“噗通”掩蓋了嘲風踩在棉花上的腳步。很快儘頭又燃起光亮,隻聽嘲風閒閒的口氣“嗐,我當是什麼——老七,是你的同族。在這不知道撲騰什麼,怕不是也失心瘋了?”
與此同時,宛穀村姚二家中。
小村莊消息藏不住,已有陸陸續續的村民搬了些酒菜來姚二這坐著。
“姚二,聽說那六個外鄉人都生得很漂亮,不知道有多漂亮呢?”
姚二正和馮屠戶忙著,抬頭笑答“總之比我們村的人漂亮多了。像是皇城裡來的呢!周身貴氣。其中一位那武功身法,怕是旌陽城的最厲害的教頭也打不過!”
談笑的馮娘子不免摸了把哀哀叫的黃狗腦袋“不就是把你家姚大給捆起來了嘛!給我繩子,我也成啊!哎呦!”
斑錦在她手上不輕不重地咬了口,剛冒出點血沫子。
姚二趕緊過來“哎呦馮娘子,對不住!對不住!最近斑錦真是討打,到處亂咬人!我去把趙郎中喊來!”
馮娘子喊“哎,不用了,小口子!姚大乾淨,沒病沒災的,我回去包上就成——哎!”
姚二已經跑出院子。她也根本攔不住。
這村中各家都熟,姚二完全把家留給來訪的鄉鄰隨意坐著,也不怕偷搶。
馮屠戶這邊給豬開了膛,正掏那豬下水滿手是血。衝娘子道“聽他的,還是瞧一瞧。上點藥。”
馮娘子站起來“又不是城裡的小姐,哪有這麼嬌氣!要不要我幫忙?”
馮屠戶舉著屠刀憨笑“你歇著吧!忙活一天了不嫌累啊。”
馮娘子“我閒不住!那我去幫姚二招呼彆人。也不知那六個外鄉人何時回來——你怎麼這麼慢,這豬能卸完嗎?”
馮屠戶把眼一瞪“笑話。半個時辰,你給我數著!差一點我頭都給你。”
“誰要你的頭,毛都沒幾根。”馮娘子笑罵道,又僵了臉“哎,這豬沒死?”
“啥?”
“這豬沒死啊,我方才看它睜眼呢!”馮娘子叉腰過來看,“你血沒放乾淨?”
馮屠戶“怎麼可能,脖子都割完了,肚子都剖了。我手裡那腸子是假的?”
“你不信你過來看。”馮娘子拉住夫君的胳膊,兩個人一起盯著那豬頭。
豬頭閉著眼睛。
“這不是死得透透的?”
馮娘子嘀咕了“真是奇了,我眼瞎了不成?”
正說著,那“死豬”再次睜開了眼睛!
豫章山洞。
夜曇一行人的確已走到此處岔路的儘頭。終點是間小屋子,兩個天兵打扮的神族人正在地上扭著蹭灰。
火把被掛在石壁上,夜曇在火光下無奈“這兩個天兵大哥來人界,山洞裡…擦地?”
慢慢“怎麼會在這裡碰到天兵?大哥,你們快起來啊,彆跪拜了。”
天兵仿若未聞,臉朝下還在扭動。姿態詭異,鎧甲也哢哢作響。青葵心中一凜,蹲下道“是受傷還是中毒?”藥箱脫出帕子,醫家抓起正在地上抓撓的一隻手就要診脈。
少典有琴從進來就闔目感受清氣,如今醒悟,厲聲大喝“青葵公主,不可!”
青葵握住的手腕指如曲勾寸寸暴長,在地上蹭灰的天兵之臉也抬起,其目赤如丹砂,筋肉扭曲,整張臉散著青黑色,看見青葵張嘴便咬!青葵的瞳孔中天兵之麵飛速撲來,口中竟還有些涎水!說時遲那時快,嘲風的長鞭甩來勾住天兵的脖子,整個將他摔飛在牆上!
這邊另一個天兵嚎叫著撲往夜曇,少典有琴也用仙繩給他捆了個結實!
嘲風把娘子拽回懷裡抱著,撫她後背罵道“這天殺的發什麼瘋!老七你族人人不當當狗啊?!”
慢慢“你們看玄商君的繩子!”
幾人挪眼,更是頭皮發麻!那仙繩所到之處道道凹陷,有團團黑氣從綁縛處躥出,又洶湧著鑽進天兵的口鼻!天兵兀自磨牙滴著涎水,砰砰幾下,身上多處竟皮開肉綻了些窟窿眼,黑氣在其中鑽來鑽去,如入無人之境!
少典有琴收繩,黑氣頓時停止鑽入。天兵也軟倒在地,瞪著眼不動了。
不多時,竟在幾人眼前自燃成了灰燼。
慢慢已然嚇得想打嗝“這真的是天兵…啊?這咋回事啊?”
夜曇掃了眼姐夫鞭子纏起來的那位,隻是好生掙紮著並無這番怪象。
天兵竟會被仙繩綁至灰飛煙滅?
“我察覺他們身上已無半點清氣氣息。要麼,是被濁氣全然控製了身軀,要麼便是…”
少典有琴抿唇,“早已死去。”
鴟尾吞了口唾沫。背上劍創此時都不這麼重要了“師父,師祖,師伯…我們還是不要在這聊了。出去再聊…”
嘲風“八成是被什麼邪術控製了。用我濁氣綁的天兵還死不了。在這嚎呢。”
那天兵嚎得野獸一般,又響又瘮人,在石壁中敲敲打打地回響。
慢慢帶過狼崽子甚多,此時皺眉推測“你們覺不覺得…他這個叫聲很像…”
四麵八方都傳來了彆無二致的嚎叫聲!轟隆隆震得幾人手指尖都泛了麻意!
夜曇抬頭一看,方才進來拐來的一個岔道口已出現了白湛湛的閃光鎧甲,如今正堵在幾人麵前狂呼亂叫!
“完了,還真是呼朋引伴啊!”慢慢大叫道“還有其他發了狂的天兵,把我們的來路堵上了,這怎麼辦!”
嘲風“這還用說?”一刀一個啊!
少典有琴和青葵同時道“不可!”
這些天兵是中了邪術,還有救,不能殺他們!
夜曇即刻掐訣“把山破開了走!”
青葵再按住妹妹。夜曇氣急了,“殺也不行破也不行?”
青葵“破山需要時間,來不及了!而且要抓!一個都不能留在山洞裡,不然會傷及村民!”
少典有琴拉著夜曇,嘲風拉著青葵和被鞭子纏住的天兵,慢慢拉著鴟尾,七人直直向前跑去!現下中術的天兵不能挨著清氣修行,一觸即燃,因此玄商君完全無法出手,甚至還要收斂氣息和星光!嘲風把娘子交給小姨子,一馬當先按住堵在通道的發瘋天兵,大喊“你帶他們出去,我來抓!”
青葵“我們方才經過不知多少岔道,怕不是天兵誤入此處,每個岔道都分了人馬!”
因此每個岔道都可能躥出天兵!
嘲風“你們原路返回,在洞口等我!我挨個去抓!小姨子,要是路上碰到了全靠你了!”
其餘五人隻有夜曇也是純粹的濁氣修行,確保不會讓天兵自燃!
沒空推辭,五人繼續狂奔!
玄商君手持火把一路照亮,夜曇扶著姐姐隨時警戒周圍呼呼喝喝的咆哮聲!正是要命時候,洞外傳來一聲驚雷響聲,萬仞劍毒性發作,鴟尾跑著跑著軟倒跪地!
慢慢扒拉他起來“忍一忍,先出去!”
夜曇“怎麼這個時候下雨打雷!雷霆天尊好不靠譜!現在到第幾個岔道了?”
少典有琴“倒數第三個。”
夜曇“走!”還好他們一路選同個方向,不至於繞到暈頭轉向。青葵回首一片漆黑,已看不見嘲風的身影。擔憂、害怕的情緒一道湧上鼻尖。餘光中岔道閃出白甲,她急喚“曇兒小心!”
發瘋的天兵又是一撲,夜曇抬手把他丟一邊去,天兵爬起再撲!夜曇“有琴,他真的想吃我,口水都滴到我身上了!”
指尖閃過法訣,夜曇用個小結界卡住天兵“困在這留給姐夫打掃了!”
少典有琴展開來時所繪地圖“前麵,最後四個岔口,左、二、右、三——倒過來是選一、左、二、右!”
夜曇“好!幸虧你提前寫在了圖紙上,不然誰記得!”
少典有琴邊跑邊歎“我此生都沒有如此狼狽,在黑不見底的山洞裡奪命逃跑;不能使法力,隻能舉火把看地圖…”還是在娘子麵前!
夜曇已記不得害怕,狂奔中笑道“神君,這才是體驗人間百態嘛——哎呦,又來!”
哐當!
夜曇吐舌“不好意思,勁大了。這個天兵大哥醒了之後腦子可能會不太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