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霖站在原地,看著樊星遠去的背影,隻覺得胸口堵得慌。
宮中依舊是那股濃鬱的香灰味道,混著祭壇上的血腥氣。
若在平時,這味道早該讓他作嘔。
可此刻,他卻半點也感覺不到。
腦海中回蕩的,全是方才的畫麵。
金佛碎裂的巨響,刺眼的符文流光,鎖鏈絞緊血肉的聲響,一遍遍在他腦海中閃回。
樊星被束縛在獻祭陣中的畫麵,更是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眼底,揮之不去。
胸口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玄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攥緊了衣襟。
這麼多年來,他日日誦經禮佛,一心向道,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會心生戾氣。
可當看到樊星被那些鎖鏈纏繞時,他竟想殺人。
那一刻,所有的佛法都成了空談。
所有的慈悲都化作泡影。
平日裡最是厭惡的殺戮,此時卻成了唯一的念頭。
隻因為那個人,要為他去死。
而現在,那人居然說“我對誰都這樣”?
玄霖忽然笑了,這一笑,竟帶著幾分涼薄,與平日裡溫和的模樣截然不同。
佛門清淨之地,本不該生出這般情緒,可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施主說,對誰都這般好?”他輕聲開口,聲音卻不似往日清冷,反倒帶著幾分咄咄逼人,“那為何要為我雕刻佛像?為何要為我煉製護身符?為何要代我受死?”
樊星腳步一頓。
夜風吹過他的衣袍,帶起一陣清淺的香氣。
那是他慣用的香。
玄霖已經很熟悉了。此時聞著,卻覺得有些刺鼻。
“你說你不過是不想讓人重蹈覆轍。”玄霖繼續說著,聲音漸漸沙啞,“若真如此,為何要哄我說你不會死?為何要安慰我說都是裝的?”
樊星沒有轉身,隻是微微偏頭:“大師何必糾結這些。”
語氣平靜的,讓玄霖有些難過。
方才那個為他擦淚的人,那個將他抱在懷中的人,怎麼就能說變就變?
他隻覺得心口發悶,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我若不糾結這些,豈不辜負了施主的一番苦心?”玄霖聲音忽然變得極輕,“施主說我是因愧疚才會心軟,那施主又是為何而來?”
樊星沒說,其實他想說是因為任務,但說了,還得接著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