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門大敞著,玻璃碎了一地,門框都被人踹歪了。
招牌歪在泥水裡,那塊寫著“按摩推拿店”的木牌子被人砸爛了,上麵還留著斧頭劈砍的痕跡。
雨水順著破損的門簷滴落,在泥水裡激起一圈圈漣漪。
屋裡一片狼藉。
林桑榆平日裡最常用的那張按摩床被掀翻在地,床板都劈了,棉絮灑了一地。
那張床板是老木匠特意打造的,矮一些,方便客人上下,現在卻被砸得七零八落。
牆上貼著的穴位圖被人撕得粉碎,碎片沾滿了酒漬,散落在地上。
櫃台後麵那本記著每天預約的賬本被人潑了酒,墨水暈得一塌糊塗。
還有林桑榆最喜歡的那把藤椅,是他攢了三個月工資買的,現在也被砍得支離破碎。
每次沒客人的時候,他就喜歡坐在這把椅子上,一邊曬太陽一邊背誦穴位圖。
小趙蹲在門口,看見他們來了,哭得更厲害了。
這個平日裡活潑愛笑的小夥子,此刻卻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頭耷腦:“桑榆哥,不、不能乾了”
林桑榆抿著唇,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怎麼回事?”裴辭把林桑榆輕輕放下,眼神掃過滿地的狼藉。
“許老板帶人來砸的店。”小趙抹著眼淚,聲音哽咽,“一大早就來了,七八個人,拿著家夥,說、說是裴辭哥不識抬舉。我攔都攔不住”
他抽抽噎噎地繼續說:“還說以後店裡不許再請桑榆哥乾活了,不然天天來砸。連我爸的汽水瓶都給砸了,說是警告”
林桑榆站在原地,渾身發抖。
他在這家店已經乾了快三年,每一個角落都熟得不能再熟。
手指無助地在空中摸索,似乎想要觸碰那些熟悉的東西,卻隻摸到一片狼藉。
玻璃碎片在腳下嘎吱作響,混著濃重的酒氣和劣質煙味,讓他直想吐。
“對不起,桑榆哥。”小趙抽噎著說,一邊說一邊不停地抹眼淚,“我爸說,許老板在這條街上勢力太大,我們惹不起。你、你得另找地方了”
裴辭拳頭握緊又鬆開了,他看著林桑榆蒼白的臉色,輕聲喊道:“桑榆,你先跟我回去。”
林桑榆搖搖頭,眼睛雖然看不見,但眼角還是泛紅了,長長的睫毛上沾著雨水:“我得收拾”
手在空中摸索著,想要找到自己散落的工具,他其實很想哭,但他不敢哭,怕哭出聲來會讓裴辭難受。
“彆收拾了。”裴辭拉住他的手,感受著掌心傳來的冰涼,“這些東西都不要了,你這樣找,容易被玻璃劃傷。”
他知道林桑榆的那些點字書和按摩工具都放在後屋的櫃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