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妖孽夫郎!
“是為了報恩。”
康福來微微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當年我娘病危,但是皇貴君怕被皇上發現我的真實身世,就瞞著我,不讓我知道。畢竟……身為鳳後的近身侍衛,必須是無母無父,無妻無子之人。”
“當時主子剛好出宮回大將軍府省親,作為近身侍衛,我也因此跟著出宮,而且您還讓我休了半天假。正是因為當時您的一念之慈,讓卑職得以偷偷回了一趟我娘的住所,才見到了她的最後一麵。”
“所以,你便是因為我的無心之舉,而放過了皇兒?”鳳淩煙一臉神色凝重地看向康福來。
“是也不是。哪怕沒有那件事,卑職恐怕都無法對一個剛出生的嬰孩下狠手。更何況,當時卑職的娘已經過世,我也因此了無牽掛,並不擔心皇貴君會以我娘來對我作要挾。”
“‘狸貓太女’一事發生後,皇上的確是下了命令將碧霞殿上下都滅口,但皇貴君不希望好不容易栽培的棋子毀了,就建議皇上隻將我去勢作為護主不力的懲罰,卑職也因此得以留下一條殘命。”
“那你真的被……”
韓亦辰悠悠地瞟了一眼康福來的下身,並朝他向下比了一個刀切的動作,心裡尋思著他那不知姓甚名誰的親爹,不至於如此倒黴吧?
“咳咳咳……並沒有。被去勢的其實另有其人,我被暗中安排去搶皇女了。”康福來微囧,訕訕道。
“阿辰,你彆打岔。”花傾城甚是無語地把韓亦辰拉到一旁,並示意康福來繼續說。
“當年,我將餓得睡著的小主子裝在食盒裡偷運出宮後,並沒有按照皇貴君的吩咐將她丟入萊江之中喂魚,而是帶著小主子連夜逃離。”
“為了應付城門口盤查的士兵,我甚至買來棺材,在底下打了幾個孔,然後就將小主子和我娘的屍體放在一起,還將我娘的臉裝扮成麻風病人去世的模樣。因此,城門口的守衛隻將棺材拉了一半,就甚是嫌棄地匆忙蓋上,我和小主子也因此得以逃離出京城。”
“把我娘匆忙安葬到郊外的樹林後,我就帶著小主子一路南下,有時走水路,有時轉陸路。由於小主子才剛出生,我也不敢走太快,我們愣是花了五天時間才到了扶風縣。”
“皇兒才剛出生,你就帶著她一路輾轉,又是如何喂養的?”聽到康福來的話,鳳淩煙頓覺心如刀割。他那可憐的女兒,一生下來竟是如此多災多難。
“說來慚愧,卑職並沒有帶過嬰孩的經驗,所以一開始拿飯菜給小主子吃,結果她卻一口不吃,在旁人的建議下,我才隻好改喂她米湯、糖水等。途遇有產夫的農家就給點報酬,讓人幫忙喂下奶。在野外沒有食物的時候,也給小主子喂過山羊奶和狗奶。有一回走到一個村莊,但裡麵都沒有產夫,所幸有一頭豬剛好產崽,所以就……”
“你,你,你……該不會是直接把皇兒抱到那些羊狗豬的……”鳳淩煙喉嚨微微一個翻滾,驚恐萬分地看著康福來。
“不!不!不!主子您放心,我都是擠到碗裡喂她喝的。”眼見主子誤會了,康福來猛搖了搖頭,趕忙解釋道。
“那就好……那就好……”
鳳淩煙聞言如釋重負。一想到女兒小時候如同動物幼崽般去吃羊奶狗奶豬奶,那畫麵簡直太驚悚,鳳淩煙不敢繼續想象。
“到了扶風縣後,卑職一時之間也不知該何去何從,茫然間正好遇到一個在路邊擺攤免費測字卜卦的白胡子老道。我尋思著反正免費的,就隨便寫了個字讓他給我卜了一卦。”康福來繼續說道。
“哦,不知你寫了何字?那位道長又是如何說的?”鳳淩煙也不由心生幾分好奇。
“當時雖然是冬天,可這南方的鮮花居然仍嬌美地盛開著,所以我就寫了個‘花’字。”
……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坐在卦攤前的玄天看著康福來寫的“花”字,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須,一臉高深莫測道。
“不知道長此言乃是何意?”懷抱著嬰兒的康福來,看著一派世外高人模樣的玄天,一臉迷惘。
玄天聞言微斂雙眸,像模像樣地掐了掐手指,複又睜開。“這位居士,你不用管它何意(畢竟他也忘了),你隻須記得這嬰孩與‘花’字有緣,你須得尋一戶‘花’姓人家將她送養,方能保她平安無虞。不過你要注意的是,不是姓花就行,家主還得是讀書人。”
玄天說完,就收起卦攤,扛著條幅施施然離開。(裝世外高人,真td累!身為理工狗的他,所幸被三年高考五年模擬蹂躪過,因此還能背出些古詩詞來忽悠一下彆人。)
……
“主子,您可知那位道長所言何意?”康福來忍不住把積壓在心底十六年的疑惑問了出來。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意為一天上,一人間,今昔對比反差巨大。這位道長的確是位世外高人。”饒是大才子鳳淩煙,也不由為如此妙句所驚豔。
“雖然我對那道士的話並不儘信,但多方打聽之下,還真有符合他口中所謂的姓花,家主還是讀書人的人家,那便是花橋村的花容聲。通過暗訪調查,我了解到花容聲和她的夫郎葉茂春都是厚道人家,而且家境雖然不算很富裕,但在花橋村日子也算過得不錯。”
“所以,你就把傾傾放在花家門口,然後一走了之嗎?”沐離歌總覺得眼前之人給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熟悉感。
“其實本來我也猶豫著要不要將小主子送養,畢竟我一個未出閣的男子,也確實不懂怎麼帶嬰孩。後來我得知花容聲妻夫的女兒夭折了,所以尋思著這或許就是天意。於是,我便在一天晚上把小主子放到花家門口,並製造一些動靜引起他們的注意。”
“善良的花容聲妻夫果然把小主子抱了回去,為了不讓村裡的人將來對這個孩子指指點點,他們甚至還悄悄把親生女的屍首埋了起來,從此將小主子視如己出。”
“主夫,其實我一直都在花橋村守著小主子,並沒有離開。”康福來悠悠歎了口氣說道。
“一直都在花橋村……”沐離歌喃喃自語,驀地雙眸微微睜大,“你是啞大叔!”沐離歌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難怪眼前之人總給他一種特彆熟悉的感覺,原來並非錯覺。
“主夫真的很聰明。”康福來微微勾唇一笑。
任誰能把一個英氣偉岸的俊美男人,同一個身形佝僂的啞巴老人聯係到一起?當然,沐離歌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