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理會屋裡幾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李學武繼續道:“二孩那邊注意點兒情況,如果有不對的,就暫時停掉”。
“彪子這邊多跟山上聯係著,明天我帶你去見見我爸醫院的領導,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在山上種藥材”。
李學武說完了,看向幾人問道:“現在都說說吧,有沒有什麼疑問的,咱們一起商量”。
屋裡幾人還沒消化得過來李學武剛才說的話,這會兒麵麵相覷中。
最後還是大姥先開了口,問道:“這……咱們這麼做會不會影響到咱們正常的買賣,會不會有人來查啊?還有門臉房的東西還賣不賣了?”
“門臉房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有找麻煩的來了再說,至於門臉房的東西嘛……”
李學武想了一下,道:“電器和廢舊再維修的商品都沒啥大的問題,就是家具”。
說到這裡,李學武看向大姥問道:“咱們庫房裡比較浮誇的,帶有以前那種風格的家具還有多少?”
“還得有不老少,現在四個庫房都是這些”
大姥皺了皺眉頭,道:“都是老三趁那些人搬家的時候收上來的,賣的便宜了不合適,賣貴了沒人買”。
“那就都搬到東風俱樂部去”
李學武彈了彈煙灰,很是乾脆地說道:“那邊以後也得需要家具,跟賬房那邊核算一下”。
說完又跟大姥和老彪子交代道:“以後店裡多賣新家具,舊的收上來大姥和二爺看看,能修的都修修,值錢的能用的送東風俱樂部,不值錢就拆了當備料”。
大姥和老彪子均是點了點頭,這些家具倒都是好家具,可暫時賣不動,又存不下,隻能送走。
其實幾人都明白,這東風俱樂部不也是回收站的財產嘛,那房子隻是租借手續,本子還在李學武的手裡。
往裡麵添置啥都是回收站的,這麼一算下來,當初瘋狂地收這些玩意不是賠了嘛。
看著大姥皺眉頭,李學武倒是沒在意這個。
家具的價值不僅僅體現在使用上,還有其曆史和用料本身的價值。
東風一號那邊原來的老家具都陳了,丁萬秋那敗家子也不管,就那麼放著,沒錢了就賣出去,沒剩下多少好的了。
好在這邊的家具還多,收拾收拾正好填補那邊的空擋。
不算虧損,收上來的時候就是按照低價來的,如果能利用上,再加上用料保存,絕對不虧。
就是那些西洋風格和民國風格的家具保值率不高,因為用料可能是好的,但並沒有放在表麵,麵上的都是皮子。
“這……我是說如果按照你的安排,真要是收上來東西了,該咋安排?”
葉二爺皺眉看著李學武,他現在也是糊塗,東家是絕對不可能吃虧的,更不是傻子,那這低價收古董的買賣就隻能是真的。
可依著東家的意思,彆不是真的拿這些東西去回爐吧?
“暫時存北倉庫地下室,我來處理”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道:“每周六我都會回來一次,也方便”。
葉二爺聽到此處也隻能是微微皺眉點點頭,無論東家怎麼處理都好,總比回爐的強。
他是專業鑒定這些東西的,當然知道不可能按廢品價格收,那這些東西就真的是廢品了。
葉二爺倒是沒有在意這些東西的曆史和文化價值,隻是覺得真回爐的話,敗家了點。
“當然了,也彆太假了”
李學武抽了一口煙,眯著眼睛道:“平日裡挑選一些仿的也收了,隔幾天就堆在門口砸一砸,總得有個樣子”。
舊書畫可以用來造紙,舊金器可以回爐煉鐵,舊瓷器、玉器可以重新燒製做鹹菜缸。
“以後咱店裡也擺一些印製的書和本子代賣,就說是哪些書紙造的,也可有青花瓷鹹菜缸嘛!”
今晚的倒座房眾人沒聽著李學武給他們講講形勢,光聽著他講怎麼行動了。
李學武也沒準備倒座房這些人能理解什麼形勢,這屋裡幾人上學的年齡摞在一塊兒都不夠一個大學的。
老彪子等人也知道,自己不用動腦子想怎麼乾,隻要李學武交代怎麼乾他們怎麼乾就成了。
李學武也確實不想倒座房這些人在這個時期胡思亂想什麼,紮根就有紮根的樣子。
等跟幾人談完,李學武出門前看了一眼時間,都要十點了。
老彪子跟著李學武出了門,要去喂馬,兩人在屏門裡分手前李學武打聽了一下老彪子的感情進展。
“嗨!彆提了”
老彪子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人家看都沒看我一眼,事後王亞娟說對方嫌我長得醜,還沒文化”。
李學武上下打量了老彪子一眼,道:“人家確實沒說錯”。
這話說完,瞧見老彪子都要哭了,李學武又笑問道:“可你就表現了自己的醜和沒文化?”
“咋表現啊?表現啥呀?!”
老彪子也許是真心動了,這會兒看著李學武很是著急。
他是知道武哥在處對象這方麵是有一套的,晚上那會兒就想著請教來的,就是沒說出口。
收破爛逛了這麼長時間,終於見著心動的……第一千一百四十三個好女孩了。
他央著王亞娟邀請了對方一起去看電影,又是汽水又是零食的,等電影看完了,人家也拍拍屁股走人了。
王亞娟倒是儘心儘力幫著他撮合,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是。
現在的大學生說是天之驕子也不為過,尤其是好看的女大學生,還是戲劇學院的,那腦袋都要昂天上去了,還能看得上老彪子?
王亞娟也不是沒有勸過老彪子換個目標,但這小子死心眼,
這個追不上,怎麼不得緩個一兩天才能喜歡下一個啊。
主打的就是一個專情!
“今天曾師傅沒來啊?”
李學武打量了老彪子一眼後,指了指他的頭發道:“把頭發好好理一理,再去找上次取衣服那家,找人家給伱拾掇幾身衣服,人靠衣裝馬靠鞍懂不懂?”
“懂!懂!懂!”
老彪子一聽武哥的話便又重新拾起了信心,瞪著眼珠子看著李學武問道:“那接下來呢?接下來我應該怎麼辦?”
“接下來嘛~”
李學武故意頓了一下,笑道:“你想你都理了新發型,穿了新衣服,是吧,心情已經就好了,也就忘了這種沒被看上的苦了,好好乾活唄,還能怎麼辦”。
“……武哥~”
老彪子的臉都要抽吧成醬油色了,拉著李學武的胳膊哀求道:“救救弟弟吧,弟弟墜入情海了~”
“嗬~~~”
李學武滿臉嫌棄地看著老彪子,道:“你還用我救?你說的這墜入情海連鞋尖都特麼沒沾濕呢,你管這叫情海?”
“這次我是認真的!”
“哪次不認真了?”
“我是真的動心了!”
“恭喜啊,你還有心~”
“她真的很漂亮!”
“哪次的不漂亮,不漂亮你也瞅不上啊!”
……
李學武太了解這個兄弟了,在選對象這一方麵心比天高,怎奈命比紙薄。
老彪子見著李學武逗他,就知道武哥心裡有法子了,抓住就不鬆手。
即便是大青馬都在那邊等的罵街了,他還是不放李學武走。
“武哥~你就幫幫我吧~”
“咿~呀~”
李學武咧咧嘴,嫌棄地說道:“你特麼再敢用李雪這招兒,我就出手廢了你,讓你這輩子都不想找對象”。
看著這慫貨的樣子,李學武又無奈地繼續說道:“就說一遍啊,聽清楚了”。
老彪子見李學武開口,目不轉睛地盯著李學武,隻等著武哥傳授幾招拍婆子大法。
“戲劇學院對麵咱們不是有個院子嘛,你以後就搬那邊去住”
李學武挑著眉毛道:“她早上來上學,你就跟她一個點兒出來上工,她放學你也那個點兒回院兒”。
“東風俱樂部有個叫佟慧美的,你去找她幫你,你多開車帶她去找幾次同學,最好讓她看見”
“但記住了,不要看她,也不要跟她說話”
李學武叮囑道:“等啥時候她主動來跟你說話了,你就跟她說,家裡房子太多,做經理的工作又忙,隻是過來這邊住幾天,說佟慧美隻是你的朋友,然後就走,再都彆回那個院”
“這……”
老彪子皺眉問道:“她都跟我說話了,我怎麼還不搭理她啊?”
“釣魚懂不懂?”
李學武撇了撇嘴,道:“等啥時候她找王亞娟問你的時候就是咬鉤的時候了,有點兒耐心,她不主動找你,絕對不要找她”。
“嘶~~我好像明白了”
老彪子眼珠子晃了晃,說道:“好勝心是吧,男女都一樣?”
“你以為呢?”
李學武吊了吊眼睛,看著老彪子叮囑道:“彆特麼亂甩詞,你小學都沒畢業的文化少愣充大學生,該樸實的時候樸實,該裝傻的時候裝傻”。
“哎!武哥!”
老彪子見李學武要走,趕緊拉住了李學武的手,追問道:“那要是她主動來找了我呢?之後應該咋辦?”
“之後?嗬嗬”
李學武輕笑道:“你特麼先把人釣到再說吧,你現在還用不到更高深的技術”。
說完便邁步往後院走去,留下老彪子一個人站在屏門後琢磨著。
“唏~律律!”
大青馬在馬棚子裡使勁兒跺了跺蹄子,衝著院裡方向叫了一聲。
碼的,鏟屎官~你倒是過來呀!
——
“怎麼這麼久?”
顧寧瞧見李學武回來,便從書桌旁站了起來。
李學武看了一眼裡屋,李姝已經睡著了,便輕聲道:“老彪子,說了會兒閒話,閨女哄睡著了?”
“嗯”
顧寧應了一聲,走出裡屋,示意了衛生間道:“內衣都在裡麵了,去洗澡吧”。
“你洗完了?怎麼不等我?”
李學武也是趁著在自己地盤故意欺負顧寧,見顧寧不搭理他,也不尷尬,一邊脫著衣服一邊往衛生間去了。
顧寧則是再次看了一眼被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屋裡,隻覺得哪裡不對。
彆說櫃子上了,就連茶幾下麵都見不著灰塵。
她進屋的時候熱水箱裡竟然還有熱水,暖瓶裡也是熱的開水,屋裡的擺設用度,一切都好像常有人住的樣子。
等李學武洗了澡再出來,看見顧寧仍然坐在沙發上,便笑著問道:“咋,睡不慣硬炕?”
“沒有”
顧寧看了李學武一眼,並沒有問這邊的事。
隻是當兩人熄了燈,躺在炕上以後,顧寧才問道:“家裡這邊真得這麼安排?我看……大家好像……”
“不僅僅是家裡,哪兒都一樣”
李學武心累地歎了一口氣,道:“爸沒跟你說,其實媽已經開始在辦調職手續了,一等調職下來,媽就會去羊城陪爸”。
顧寧剛才說的是婆家這邊,卻是沒想到李學武說起了她家的事。
轉過頭,看著黑暗中的李學武,顧寧隻覺得他好累。
“等媽去了羊城,大嫂就會去大哥那邊”
李學武的聲音很低沉,卻很穩,說起這些即將開始的安排來也是不急不緩,讓人有種安心的感覺。
“你的工作先不急,實在不成就請假休息,咱家這兩邊我都有安排,你遇著事也彆慌,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我來處理”
顧寧聽著李學武的絮叨也不嫌煩,黑夜中把手伸出了被子拉住了李學武的大手。
她是不愛關心這些事情的,隻覺得煩,更不知道應該怎麼跟家裡人溝通,或者想辦法解決這些問題。
顧寧的世界太簡單,太單純了,她想在父母的嗬護下過活一輩子,但人總是要長大。
她想找一個十全十美的丈夫,但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直到她遇見了李學武,一個並不完美,甚至有頗多“不良記錄”的男人。
兩人的經曆頗為曲折,卻也是讓她看清了李學武這個人。
婚前的那一場風波對她造成的影響並不如她後來所展示的那樣輕鬆。
可這個男人處處依著她,照顧著她,同時也在幫她背負對於她家人和家庭的責任。
顧寧知道,自己可以無憂無慮地看書、彈鋼琴,可以過上班、下班過簡單生活都是李學武幫她處理了其他的瑣事。
他不厭其煩,卻又算無遺策,他高大威猛,卻又心細如發,今天所有人遇到事情都在等他講,聽他說,這何嘗又不是一種責任和壓力呢。
家人應該心疼他,自己又何嘗不應該呢。
也許是黑夜給了顧寧明淨的心一絲遮羞的借口,讓她可以主動牽起李學武的手。
李學武也是被顧寧難得的主動驚喜了一下,隨後便將顧寧抱了過去……
顧寧並沒有抗拒李學武的急躁,隻是用手輕輕撫了撫李學武的背,撫平他的辛苦和累。
……
周日,清晨。
李學武睡夢中隻感覺自己被揍了,騎著揍的。
還有人拿腳踹自己的臉,還很凶。
誰這麼大膽!敢踹老子!
李學武怒目圓睜,打眼一看,謔~~
李姝就坐在他的胸口,小腳丫一腳一腳地踹在他的臉上。
瞧見叭叭醒了,李姝瞪著大眼睛指著他呀了一聲,隨後便是咿咿呀呀地說了一大堆。
得~!
李學武是聽不懂閨女說的啥,但他知道閨女說的是啥意思。
為啥說家長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李順以前來叫他起床抱著李姝來過,這小魔頭算是學會了。
看樣子是覺得爸爸睡的時間太長了,揣醒了不說,還得訓斥一頓。
“好你個不孝子啊!”
李學武氣的咬牙切齒地弓起身子,掐了閨女的腋下便抱在了懷裡。
“看來我要請家法了,不給你點教訓你都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了,你爹何曾受過這種氣!”
李姝隻當叭叭睡懶覺非但不悔悟還敢反抗,使勁兒蹬著小腿兒要再踹兩腳。
可怎奈現在胳膊沒勁腿太短,踹不著,還叫叭叭給打了兩屁股板。
挨了打,李姝也不哭,爬起來瞪了瞪叭叭,往炕裡跑去了。
彆著急,今天叭叭敢睡懶覺,明天就敢睡中午去,再踹就是了。
李姝報仇,早早晚晚。
“呀!~”
正跑著呢,卻哪知叭叭還挺記仇,追上來又要抓她,氣得李姝急了眼,轉手就要抓他,嘴裡還叫了起來。
李姝就是這樣,很少哭,急眼了都是下手抓,同時配個打字。
李學武瞧見閨女急眼了,這才罷了,把閨女遞給了走進屋的顧寧。
“逗她乾嘛呀?不起來穿衣服洗臉啊,前院都好飯了”
顧寧抱了李姝,看了看,見李姝安靜了下來,便往炕上一放,教著李姝說話,道:“叫叭叭穿衣服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