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挑了挑眉毛,拿了自己的手包過來,“啪”的一下放在了桌子上。
就在兩人詫異的時候,李學武拿起筷子“哢哢”的就在手包上劃拉了起來。
等又是戳,又是紮的一頓忙活過後,李學武亮給兩人看了看。
“這就是質量”
艾佳青還真是頭一次見著這麼驗證質量的手法,有些皺眉地看著李學武。
李學武卻是笑了笑,說道:“其實沒必要,我給你看看裡麵”。
說著話便打開了手包的拉鏈,亮了自己的手槍,隨後將包放在了艾佳青的手邊,道:“這槍多重您試試,它放在裡麵兩個多月了,包是一點兒都沒變形”。
艾佳青看了看李學武,還真拿起那手包顛了顛。
李學武沒等她看完,便又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道:“酒就不用再說了,您都嘗過了”。
艾佳青今天的詫異夠多的了,不在意這又來的一次。
放下李學武的手包,道:“你這又是酒,又是罐頭的,還有皮革製品,想必那銀行也不是做這些用的吧?”
“要不我再給您講一講我打獵的故事?”
“……”
艾佳青懂了,這小子跟自己合作也是有限度的,看來在港城還有其他的渠道。
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在港城同那些東南亞的客商談生意不也是這個德行嘛。
隻不過她回到內地後就將自己的模式轉換成了適合內地說話和辦事節奏的,卻是沒想到在內地也能遇到這樣不講常理的。
李學武見艾佳青不願意聽自己講打獵的故事,頓覺的有些可惜。
就像可惜當初跟自己打獵的那位老領導,李學武一想起那位老領導就更加的覺得可惜了,不得不用一杯酒慰藉一下自己的心情。
“其實我更想說說酒水和中草藥的”
李學武笑著放下酒杯,一邊斟酒一邊說道:“酒水的品質您也品嘗到了,純糧食酒,相差的可能就是口感了”。
“酒水我們自己也有在做”
艾佳青撚起酒杯還是認真地品嘗了一小口杯中酒,隨後點了點頭,道:“確實,醇度夠,但口味有些不大對”。
“嗬嗬,我們可是講究真材實料的,一如貴單位一樣”
五豐行在港城為什麼能夠在糧油食品蔬菜上一家獨大?
原因就在於他們所強調的品質和質量,單拿生豬為例,從衢城運到港城的專列上都有專門的“服務員”。
是的,沒聽錯,為了保證這麼長的運輸路途中生豬不會出現死亡或者掉秤等問題,每節車廂都是有專門的服務人員的。
在進港前更是會清洗乾淨,讓港城都不得不信任內地來貨的品質。
所以現在內地進港的食品大多是沒有檢疫或者檢驗手續的,太信任內地了。
李學武這句話明著誇五豐行,實則也把自己的商品抬高了,更是表達了合作的意向。
艾佳青倒是聽明白了,不過也是輕輕一笑,解釋道:“可我們自己是沒有酒廠的,都是從各個酒廠采購來的,再行經銷”。
“我懂”
李學武點了點頭,道:“但經銷的儘頭必定是要成立自己的品牌的,不然在市場上是沒有競爭力的”。
一邊說著,李學武一邊點了點桌子,道:“您在港城工作,自然知道品牌和商標的力量,其所代表的意義也不用我來多說,貴單位就沒有考慮過成立屬於自己的酒廠?”
“當然”
艾佳青再次淺嘗了杯中的白酒,想了想說道:“我們自己也是有些基礎的,但目前還沒有將這件事提上議程”。
“我想,是因為目前的形勢吧”
李學武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再次喝了一口,嘴裡似是無意地說道:“在內地姓什麼可比賺多少重要的多”。
艾佳青微微側目,再看過李學武一眼後,又把目光看向了姬瑞軒。
姬瑞軒也是皺起了眉頭,手指捏著酒杯轉著,許久這才說道:“我想,一段時間內,會有些影響”。
“您也不能確定多長時間是吧?”
李學武看著姬瑞軒問了一句,隨後對著艾佳青說道:“商品早一天占有市場,就代表早一天獲得話語權,五豐行在港城也不是那麼的好做吧”。
艾佳青沒有點頭,也沒有出言否定,隻是看了看桌上的菜肴,微微蹙眉道:“說說你的想法”。
這意思就是你要說就說,彆老Diss我們單位。
李學武笑了笑,介紹道:“在密雲的山上,我們有一個生產基地,山好、水好、糧食好”。
“五豐行好像還沒有跟彆人合作的前例”
艾佳青很是傲然地看著李學武說道:“山有的是,好山好水這個國家更是不缺,你憑什麼就認為五豐行會為了你打破慣例?”
“因為我們已經開始在做了”
李學武看著艾佳青說道:“完整的糧食渠道,優秀的地理位置,最重要的是安全”。
“安全?”
艾佳青好笑地看了看李學武,說道:“在這個國家最不用擔心的就是安全了”。
“嗬嗬~”
李學武聽見這話也隻是回了她一個嗬嗬,並沒有過多的辯解。
兩人一個好笑,一個輕笑,看的姬瑞軒直皺眉頭。
門外婁鈺卻是上眼皮跳了一跳,這李學武的笑可不是什麼好笑啊。
“說說中草藥?”
“可以”
李學武點了頭,道:“還是山上的基地,即將開始種植中草藥,未來還會有中草藥種植研究中心等等”。
艾佳青還等著李學武繼續往下說呢,卻是沒想到在這卻是停了下來,不由的問道:“沒了?”
“您想聽什麼?實力?”
李學武的右眼微微眯了眯,說道:“我們在其他兩個地區還有藥材基地,很大”。
艾佳青認真地看了看李學武,不知道是自己的哪句話,或者是哪個表情惹惱了這位年輕人,讓他的話語裡突然鋒芒畢露了起來。
一時之間兩人就這麼僵持著,李學武不說話,隻是眯著眼睛看著艾佳青。
而艾佳青則是抿著嘴打量著李學武,好像很不滿意似的。
“說說藥材”
姬瑞軒突然插話道:“港城對於中藥的需求量還是很大的,這一塊兒還是有很深的合作基礎的”。
李學武不知道港城需要這些藥材?
他當然知道,可艾佳青越是想聽什麼他就越是不能說什麼,不然這買賣還怎麼做。
白酒這一行業說好做也好做,支個作坊就能出酒。
說不好做也不好做,沒個百年、千年的老牌子誰認你。
可這一塊的利潤實在是高,再加上同五豐行的自身條件相匹配,更合適李學武拉動五豐行上車。
今天無論是談的什麼,唯一的目的就是,李學武想搭五豐行的車。
搭車還不保險,最好是能讓五豐行也坐一坐自己的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是資本的最佳之道。
光是姬瑞軒當中間人李學武可是信不著這些人,那是在外麵,她們什麼事做不出來。
一個婁姐是李學武打出來的明牌,調查部這張底牌得藏好了,不能亂出。
李學武想去港城投資,想跟五豐行搭夥,那得先把五豐行拉到京城來搞一份合作。
酒廠是最合適的,也方便李學武利用五豐行來做自己的文章。
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緊張,就是從李學武要玩資本運作,設立銀行,掌控其在港城的相關的貿易開始的。
艾佳青來的時候是以姬瑞軒的關係來的,對於李學武自然是有些客氣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本以為這個年輕人是賭客,沒想到他特麼想做莊家。
銀行就是莊家的必備條件,什麼特麼不懂,什麼特麼問彆人開銀行。
艾佳青很清楚了,這小子就跟自己在這裝蒜呢,想玩扮豬吃老虎了。
中草藥的生意好做誰都知道,李學武用得著五豐行來幫自己?
這就是賣鳥的籠子,酒水、皮貨、罐頭都是鳥。
喜歡嗎?
鳥可以賣,籠子不成,就指著這玩意兒賣鳥呢。
“藥材現在有兩種經營模式”
李學武的麵色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正式了起來,豎起兩根手指解釋道:“一個是中成藥,一個就是成品藥材批發”。
“不過”
說完兩種模式後,李學武又補充道:“會以中成藥為主,包括散、劑、膏等等”。
李學武說的話兩人都懂,藥材批發的利潤小,自然是要給中成藥讓路的。
兩人的單位在港城都沒有藥廠,自然也是不願意再折騰一手。
艾佳青點了點頭,表示大致明白了李學武話裡的意思。
李學武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隨意地說道:“我們包運輸”。
“什麼?”
艾佳青不由得一愣,好像是聽錯了什麼,狐疑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
李學武看著艾佳青很是認真地說道:“我們包運輸,所有的商品出關和運輸都有自己的渠道”。
艾佳青眯著眼睛問道:“你確定?”
“當然”
李學武渾不在意地說道:“做買賣嘛,哪裡能沒有自己的運輸渠道嘛,就像品牌一樣,哪裡能把自己的命脈捏在彆人的手裡”。
這一套說完,李學武似是驚訝了一下,轉頭看向艾佳青問道:“你們五豐行在港城做買賣,難道都沒有自己的船隊嘛?”
“不會吧~不會吧~”
李學武驚訝地問道:“都這個年代了,不會有單位在港城做買賣連幾十條千噸貨船都沒有吧~”
“……”
艾佳青使勁咬著牙,不讓自己說話,她實在是怕自己忍不住罵街。
而李學武也不顧姬瑞軒憋紅的臉繼續輸出道:“您彆告訴我,這些貨物運輸到港,你們連碼頭都沒有!”
“不會吧!”
李學武再次驚訝地說道:“那可是港城啊,做買賣的沒有碼頭?”
“你……”
“彆激動!”
艾佳青剛想說話,卻是被李學武打斷了情緒,隻見李學武很是自信地說道:“你們沒有船隊是吧,我們有,你們沒有碼頭是吧,我們有”。
姬瑞軒把頭垂低了一些,他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艾佳青是他請來的,卻是被李學武這小子在這拉扯的欲生欲死的,他真怕艾佳青開口罵街啊。
“我們不僅僅有自己的碼頭,還有自己的港務公司”
李學武看著艾佳青說道:“我們軋鋼廠是一個很正經的鋼鐵企業,一以貫之的經營理念便是為民族爭光”。
說完又給艾佳青斟酒,嘴裡卻是又說道:“同我們一樣,擁有這種信念的還有京城中醫院、816農墾、皮革廠、紡織廠、紅星公社等等”。
艾佳青看著杯中酒,不知道李學武所說的這個等等還有多少這樣奇葩的單位。
都特麼開始做酒水和藥材生意了,還說自己是正經的鋼鐵企業。
她不知道的是,這個等等的單位裡最大的核心更奇葩,名字叫:京城廢品公司交道口南鑼鼓巷(供銷社)三方收購協議特彆關聯廢舊品回收、二次銷售站。
藥材的協作分站有:邊疆分站和吉城分站。
港務的協作分站有:鋼城分站和港城分站。
旗下業務包括但不限於:可再生資源回收與再利用、古董、俱樂部、金融、糧食、農副產品生產與銷售、印刷、造紙、出版、訓練、建築、戲劇文藝表演等。
也不知道以後簽訂合作合同的時候,艾佳青看到回收站的公章時是個什麼表情。
至於說李學武為什麼這麼篤定五豐行,或者是艾佳青一定會與他合作呢?
因為隨著李學武把一張張底牌亮出來,五豐行如果不合作,那就有彆的單位合作了。
生產和運輸都有優勢,李學武想借助五豐行的勢力在內地和港城打開進出通道,艾佳青也想借助李學武的這些優勢來打開五豐行在內地和港務運輸上的壁壘。
艾佳青點了點酒杯旁邊,認真地看著李學武說道:“我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
在李學武的示意下,艾佳青問道:“你說的工廠也好,船隊也好,這些我都不知道,但你說說港城碼頭吧,那邊我熟悉”。
“港城碼頭嘛,我們正在籌備中”
李學武很是坦然地說道:“雙向互聯的碼頭我們現在已經有了一個,船隊有二十七條千噸級貨船”。
艾佳青抿著嘴皺了皺眉頭,說道:“也就是說港城的碼頭還沒有唄?”
“不一定”
李學武自信地搖了搖頭,道:“可能我們的碼頭現在正在忙碌著裝卸貨物呢”。
“你們的?”
艾佳青微微昂頭道:“你不是說港城沒有碼頭嘛?”
“我沒說!”
李學武笑著擺手道:“我說的是我們在港城暫時沒有碼頭,但港城的碼頭比比皆是”。
艾佳青好笑地說道:“那你是想買嘍?”
“當然”
李學武自信地說道:“我們有銀行啊”。
“那麼~”
艾佳青笑著追問道:“銀行呢?”
“門外呢~”
李學武指了指門外,說道:“有了黃金我就不信買不到銀行”。
艾佳青也是有些無語地看了一眼門外,不過又快速地轉回了頭,她怕自己被門外那耀眼的金黃色所影響。
“合著你這是空手套白狼啊”
艾佳青笑著說道:“啥啥還都還沒有呢,就想著布局港城了?”
“哈哈哈~”
李學武豪邁地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哢~”
隨著酒杯落桌,李學武的笑聲止住,臉上的笑意也逐漸消失,隻留下了最後一絲的客氣。
“如果,我啥都有了,還用得著你們嗎?”
這話太不客氣了,但也很現實,合作不就是這個樣子嘛,你缺的,正好是我有的。
如果我啥都有了,哪裡還會管你缺不缺。
艾佳青也是被李學武的話震了一下,不置可否地飲了杯中酒,笑著道:“今天這酒喝的很儘興”。
姬瑞軒抬手看了看手表,道:“很晚了,今天就到這吧”。
說著話,也是將自己的筷子放好了,對著李學武叮囑道:“我這幾天就回港城了,有什麼事咱們再聯係”。
“我送您”
李學武笑著站起身,送了兩人出門,三人的出來的時候都沒有去看去說客廳裡的五人。
姬瑞軒二人沒想著問,李學武也沒想著介紹,一切都在不言中。
他們五家的錢在港城自然是錢,還是豪富,但在內地就不是錢了,人也不是什麼富豪,甚至連鳥都不如,驚弓之鳥。
李學武送了人回來,看到的,這五人的狀態就如驚弓之鳥一般。
“坐”
李學武擺了擺手,示意幾人坐,言語上全沒了剛才對艾佳青的張狂勁兒,謙遜的很。
不過在這股子謙遜中又帶著十足的氣度和氣場,是這些人都熟悉的,都膽寒的那種。
喝了一口茶,李學武放下茶盞,笑著對幾人說道:“不好意思,今天招待不周,言語張狂,小子孟浪了”。
其他四人都看向了婁父,畢竟這位剛才在屋裡有隱晦地提到了這位嶽父的。
而婁鈺卻不敢這麼想,生意場上說的話哪裡有真心話,李學武要是想叫,要是想認,早就私下裡叫他了。
現在最多也就叫聲叔叔,讓他在李學武麵前裝泰山的威嚴他是萬萬不敢的。
“理解”
婁父點了點頭,道:“那人一看不大像公門中人,倒是滿身的生意經”。
“嗬嗬嗬,紅商”
李學武隻是簡單的說了一嘴,眼睛看向了那些箱子,擺手道:“合上吧,勞煩再帶回去吧”。
“還是彆了”
同婁父是為多年好友的趙豐裕笑著道:“不僅僅是這些,連同你定的那些量,我們都送來了,都在對麵”。
“這是乾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