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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三大爺,節哀!(1 / 2)

李懷德失望極了。

六國飯店的歡迎儀式也變了味道。

兩人在簡單看過房間布置,聽取了負責人的彙報後,便沒了心情再待下去。

“這不是我記憶中的六國飯店”

李懷德上車前還留戀地望了一眼車窗外麵的華麗建築。

就像你走出紅浪漫,雖然體驗很糟糕,可還是在結賬的時候加了經理的威信。

你覺得下次再來的時候,這裡會換人一新,重新燃起希望。

李學武能說什麼,他是不善於安慰人的,他怕李懷德哭了不好哄。

倒是那些外地來的進步師生,在看到這種浮誇的裝修時,聽著服務處專人講解這裡的曆史和批判時,眼神不經意間流露出了迷戀和向往之情。

紅浪漫的霓虹燈永不關閉,一個鐘一個人,走了李懷德,還有新人客。

當伏爾加M24緩緩啟動,李懷德收回迷失記憶的視線,不再留戀,一如聖人。

李學武回頭望去,穿著板綠的進步師生,憑借介紹信就能報名入住,體驗這難得的曆史建築。

更因為服務處的人宣傳,十月一日晚上,這裡還有歡慶晚會,更是惹得這些進步師生的追捧。

人潮凶猛,歲月如刀。

李學武不忍在李懷德的胸口捅刀子,回去的路上沒再提六國飯店的事。

等回到了辦公室,沙器之彙報道:“上午文宣隊王副隊長來過”。

“我知道了”

李學武撓了撓腦袋,李懷德著急走,他忘了交代這件事。

跟沙器之說了一下,讓王亞娟有時間再來一趟。

話音剛落下,沙器之還沒來得及答應呢,栗海洋來了。

“李副書記好”

栗海洋微笑著同沙器之點了點頭,這才走到李學武辦公桌前麵客氣道:“李主任讓我把鑰匙給您送過來”。

“您放心”

他笑著提醒道:“家具家電、柴米油鹽我都幫您備齊了”。

“嗯,好,感謝”

李學武點了點頭,態度沒什麼變化,看也沒看那把鑰匙,手裡還在忙著文件的事。

栗海洋看了沙器之一眼,客氣道:“那您忙,我先回去了”。

李學武頭也沒抬地擺了擺手,說道:“器之,送一下海洋”。

“不用不用”

栗海洋想跟李學武修複關係,可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他身上李懷德的烙印太強烈了,除非學張國祁,玩一把竹筒倒豆子。

跟沙器之客氣了兩句,由著對方把自己送出了門。

他還想跟沙器之攀攀交情的,可沙器之老滑頭了,三言兩語打發走了他。

再回到辦公室,李學武卻是點了點那把鑰匙,將一張寫著地址的紙條遞給了他。

“幫我去接個人,在東城一監所,你提我的名字,找吳老師就知道了”

李學武看著沙器之交代道:“你和建昆一起去,開我的車,把人直接送去津門這個地址去”。

“是”

沙器之這是第二次接到李學武安排給他的私事,表情顯得很是正式。

李學武看出了他的心思,挑了挑眉毛,道:“讓你們去是認認門,以後我去津門辦公就要住在這裡”。

說完也不再多解釋,重新把目光放在了文件上。

沙器之見李學武沒彆的吩咐,出門叫了韓建昆,一起往一監所去了。

上午出發,去津門不遠,晚上下班前一定能回得來。

兩人到了一監所,找到吳老師,亮明了身份後,卻見這個懷了孕的女人指了地上的行李說可以走了。

沙器之眼睛微微一睜,隨即若無其事地拉了拉愣住的韓建昆,示意他趕緊搬行李。

吳老師長的並不是國色天香,也不是小家碧玉,而是文化人特有的那種書卷氣。

說女人是一本書,有的女人是西遊記,有的女人是紅樓夢,沙器之覺得吳老師是詩經。

根據他對李學武的了解,這正對他的口味啊!

尤其是這種溫潤如玉的性格,可不就是跟李副處長的愛人相似嘛。

嘶~~~

忙著搬行李的兩人不敢說話,更不敢交流,可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點什麼。

他們攤上大事了!

好像勘破領導的秘密了,領導對他們這麼信任的嘛!?

從一監所裡藏著的人,又送去津門,還是李主任給的鑰匙……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到底是李副書記的人,還是李主任的人啊!

領導沒說女人的身份,這女人也沒介紹自己,他們就裝不知道,沒見過。

隻是在出門的時候,以前見過麵的一監所一把手鄭重其事地同這位吳老師寒暄了幾句,還送上了幾樣貴重補品。

這……

黃監獄長跟領導的關係是鐵子吧,如果這麼推斷的話……

有了女人,還有了身孕,不能放在外麵危險處,藏在鐵子這裡……

嘶~~~

好像自圓其說了呢!

我們都是瞎猜的啊!

車輛發動,韓建昆隻顧著開車,沙器之坐在副駕駛,頭也不敢回。

他越想越不對勁,這件事怎麼想的這麼順利呢!

如果真的是李副書記的女人,怎麼可能讓他一想就能把所有的問題想清楚了呢。

這不是領導的風格啊!

關鍵是,他又何必這麼做呢!

讓私密的人去安排不是更好嗎?!

彆不是領導耍壞,跟我們倆挖坑吧!

彆了吧!

連自己人都不放過?!——

可能是真忙,一上午都沒見著王亞娟來這邊。

剛剛結束的晚會雖然受到了全廠職工的讚許。

可用放大鏡看問題的她們,還是總結出了許多不足。

經驗是需要總結和積累的,沒有經驗怎麼進步和發展啊。

明天還有一場晚會需要表演,而且是對外的,他們的壓力更大。

擴招的事不著急,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好的。

中午下班鈴聲響起,李學武放下了鋼筆,抻了抻懶腰,從櫃子裡拿了自己的飯盒便出了門。

剛一下樓,便見著劉光天從保衛科那邊走過來。

“李……李副書記”

劉光天見著李學武下來也是一愣神,這幾天運氣不佳啊,怎麼老遇見他!

李學武站住了腳步,看了他一眼,問道:“怎麼?案子還沒完?又夜裡審你了?”

這小子現在的形象實在是不佳,胡子拉茬,頭發亂的跟雞窩似的,滿臉的油泥,跟上次見著他時一樣。

“沒……沒有”

劉光天嘴角咧了咧,開口解釋道:“我跟三大爺家幫忙來著”。

李學武揮了揮手,示意他一起往出走。

聽見他說這個,眉毛挑了挑,問道:“他家生孩子,你幫什麼忙?”

昨晚他見著劉光天在這邊看節目來著,也不是他給送醫院去的啊。

“獻血了?”

“不是,是……”

劉光天跟在李學武的後麵,眼睛眨了眨,訥訥地說道:“閆解成死了”。

“啥玩意!?”

李學武剛下台階,聽見他這麼說,不敢置信地轉回了身。

劉光天見著李學武瞪大了眼睛也是嚇了一跳。

回過神忙解釋道:“真……真的,我來就是給他辦喪葬火化手續的”。

“等會兒!!”

李學武抬起手叫住了他,問道:“你說的是閆解成?不是他媳婦兒大出血有危險的嘛!”

他實在是有些沒明白過來,皺眉看著劉光天說道:“昨天晚上到家的時候他還給我打電話,讓我幫他從廠醫院調血來著”。

“是”

劉光天聳了聳肩膀,也是有些無語地解釋道:“當時血不夠,先抽了他的頂著”。

“半夜醫院催他們去交費,他的錢都在葛淑琴那兒來著,他回家去找,路上摔水溝子裡沒爬出來,淹死了”。

“掉水溝淹死了?”

李學武皺著眉頭,撓了撓自己的臉。

這種事屢見不鮮,倒是沒什麼好驚訝的。

膝蓋深的水溝子都能淹死正常人,更彆提抽完血,大黑夜裡的閆解成了。

“是,是跟水溝子淹死的,聯防員發現的,人早都沒氣了”

劉光天接了李學武遞給他的香煙,靠著門口的牆站了,給自己點了火,抽了一口後,這才開始講細節。

“當時就他和三大媽在醫院,大半夜的,你那電話打了也沒人接”

“所以他就自己回去找錢”

劉光天使勁抽了一口煙,苦笑道:“他們家的事我聽著也糊塗,大半夜的,非要自己回去,您說為了啥?”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沒說話,他對三大爺家的情況有些了解,可也不比劉光天多。

那一家的心眼子都是朝上長的,誰知道他當時在想啥。

“你可能不知道,閆解成的工資都給了葛淑琴,防著他爹呢”

劉光天吐了一口煙,眯眯著眼睛說道:“而葛淑琴呢,又把這部分錢都交給了三大媽,意思是不跟家裡隔心”。

“她這麼做對不對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比我大嫂要強一萬倍!”

“可就是這份心思出了事”

他哼哼道:“三大媽的錢藏不住,也沒藏,讓三大爺給摳走了”。

“就閆解娣說,他爸當時說的,這筆錢是還他的欠款,還有給閆解成找工作的錢”

“反正啊,他們家亂套的很,都把錢看的比命重”

“結果到用的時候真要命了!”

劉光天咧著嘴解釋道:“三大爺下鄉了,錢都在他手裡藏著,沒人知道在哪”。

“我估計閆解成回家也是奔著這筆錢去了,他咋可能虧到他爹那兒”

“當然了,這都是我聽說的,有些是我想的”

劉光天抽著煙,歎了一口氣,說道:“不過就衝著大半夜,抽了那麼多血都要往家趕的勁,我是想不明白還有什麼理由說這錢白天為啥不能再去交”。

“現在好了,錢沒找到,人沒了,爺倆互相算計著,勾心鬥角,不知道誰虧了,誰贏了”。

他倒是有所感悟地說道:“半夜裡嚎嗓著,我爹帶著我去幫忙,整整忙到了大天亮”。

“醫院那邊呢?”

李學武聽著他的話也是唏噓不已,這家人、這個錢、這個緣分,真的是……一言難儘。

“葛淑琴沒事了,孩子也保住了,都在醫院呢,一大媽過去照顧呢”

劉光天冷笑著說道:“喜事變喪事,還不知道怎麼處理呢”。

“三大爺是今天早上一大爺給去的信兒,這會兒應該到家了”。

“他自己沒做下,一大爺倒是真幫忙,否則就指著他們家老弱病殘的,還不知道啥樣呢”。

“你爸也在那呢?”

李學武看了看劉光天,這小子好像還真的從這件事裡悟到了些什麼似的。

“嗯,幫著忙活了半宿,一大爺都在那呢,他咋不去”

劉光天點了點頭,道:“今天早上跟我一起來上班的”。

“說什麼時候出了嘛?”

李學武問道:“要火化也得等明天吧?”

“沒人樣了,水泡的,停不住了”

劉光天咧嘴道:“說是今天下午就得去化了,明天早上出殯吧,我爸他們是這麼說的”。

李學武點了點頭,對他說道:“行了,忙你的去吧”。

說完又看了他一眼,道:“跟你爸也說一聲,彆疲勞作業,該請假請假”。

“知道了”

劉光天在牆上按滅了煙頭,正經地跟李學武道了謝。

他這個時候才覺得李學武還是院裡人,還是他能接觸到的人。

雖然跟李學武有著很多不可明確的矛盾,可他還是得承認,李學武對院裡人絕對不虧著。

從他轉業回來分的那條豬肉開始,院裡好多人都欠著他的人情呢。

換個思想考慮,如今外麵鬨的那麼凶,而院裡卻是平安的很,這裡要說沒有李學武的壓製,他是不信的。

他的感悟最深,跟張國祁也沒少瞎折騰,到頭來折騰了個啥。

保不準還要跟著對方背個處分。

他弟弟更是如此,小崽子沒有個分寸,直接動粗打人,現在好了,找地方學習鍛煉去了。

人啊,總得遇著點事,刻骨銘心之後才懂得做人的道理。

——

下午下班前沙器之和韓建昆趕了回來。

沙器之彙報說,人送到地方了,房子確實準備的充分,啥都有。

吳老師知道他們忙,也沒請他們幫忙收拾,便讓他們回來了。

他彙報的時候還看著李學武的眼睛,想要看出點什麼來。

可是李學武的表情沒有一點波動,好像無關緊要似的。

最後隻是點了點頭,沒有任何意見和表示。

沙器之也是搞不明白,先前以為是保密,後來覺得是情人,最後覺得啥也不是,可現在又迷糊了。

迷糊他也不敢問,不敢說,隻當出了個外差。

王亞娟來找李學武彙報工作,他便抱著文件出去了。

“領導,有什麼指示?”

王亞娟當了乾部,自帶了一股子英氣,比之以前麵對李學武的時候要坦然許多。

“李主任交代的工作”

李學武一邊寫著,嘴裡說道:“要求文宣隊擴編,叫你來是聽聽你的意見”。

“還要擴編?”

王亞娟想了想,問道:“是從內部選拔,還是跟我們一樣,從外麵招錄?”

“都可以”

李學武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隨後繼續說道:“你是負責人,也是專業的,你可以提意見”。

“我提意見……”

王亞娟見李學武真的是在談工作,也正式了起來。

“您也知道,藝術表演是需要大量時間排練和具備一定天賦、功底的”。

“嗯,我理解”

李學武的目光並沒有離開文件,手裡更沒耽誤,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覺得兼並文工團是個很好的選擇”

王亞娟說道:“每個文工團都有自己的台柱子,都追求藝術成就,能力和天賦都有保障”。

“再有就是……”

她看了看李學武,說道:“如果要從內部選拔的話,可能得選那種特彆年輕的,十五六歲正合適培養的,但需要一定的時間和年限”。

“這個可以考慮”

李學武將一份批閱好的文件放到一邊,拿起另一份文件打開,目光看著她說道:“但是咱們廠未來的宣傳工作需要很快進入狀態”。

“我明白,所以問您呢”

王亞娟認真地說道:“不知道李主任是什麼意思,咱們廠要多大的宣傳規模,又有什麼後續的要求”。

“領導嘛,隻看效果”

李學武點了點鋼筆,道:“就像昨天那場晚會,領導不在意你們排練了多久,更不在意你們有多少人參與,他隻看效果”。

說完他便繼續看起了文件,嘴裡說道:“當然了,不必急於求成,找你來就是讓你充分考慮的,也給你時間準備”。

“我這裡有幾點意見供你參考”

李學武講道:“可以從京城專業藝術院校招收一批合格的畢業生”。

今年的畢業生還有很多沒完成分配的,都在學校裡乾等著呢,李學武的算盤打的超級厲害。

王亞娟也是眼睛亮了亮,從文工團選人,和從專業藝術院校選人都是一個意思。

她隻想要技術好的,不用多下工夫去教的那種。

雖然李學武說了要她去考慮,要征求她的意見,卻又開始給自己提建議。

她沒有任何的意見,因為領導說話做事就是這個樣子的。

你聽他說都由著你,可你敢自己做主試試?

“第二點”

李學武講道:“跟你剛才說的一樣,兼並幾支專業化的文藝表演隊伍”。

“但是”

他抬起頭,看向王亞娟強調道:“這一次跟整體調動你們不同,咱們不要所有的”

“隻挑最優秀的,咱們最需要的選調,現在咱們有這個實力”。

“最後一點”

李學武點了點文件,道:“你跟宣傳科那邊協調一下,或者由誰出麵,或者是由領導協調”。

“去藝術團體也好,去藝術院校也罷,延請幾位有藝術造詣和優秀品德的表演藝術家加入到隊伍中來,作為主要宣傳工作支撐”。

“你剛才也提到了後備人才培養的建議,這一點我是支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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