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了衛戍區的發展形勢,講了自己的想法和態度,以及做好的準備。
聽李學武提及衛三團,鄭樹森和王淑華便對視了一眼,心裡齊齊歎氣。
隻等李學武講完了,鄭樹森才放下手裡的茶杯,點了點頭說道:“你是好樣的,不要在意他。”
“就是為了他才來的?”
王淑華瞪了李學武一眼,嗔怪道:“剛還說你成熟穩重了呢。”
“沒有,就是回家聽我媽提及這件事了”李學武不疾不徐地微笑著解釋道:“想著得有陣子沒來了,周末我又不知道要忙什麼了。”
“聽你爸的,不要在意他——”
王淑華有些生氣地說道:“越長大越糊塗,淨乾那些沒腦子的事!”
她攥了顧寧的手說道:“你們來之前,他剛從我們這走,是叫他爸罵走的。”
“不提他了——”
鄭樹森也是皺著眉頭擺了擺手,對李學武說道:“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倒是沒那個意思,就是怕您擔心。”
李學武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媽也是惦記著,讓我來一趟,省的您惦記我。”
“我跟你爸沒那麼多想法——”
王淑琴的臉上重新帶了笑意,瞅了顧寧一眼,無奈地對李學武解釋道:“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但你們是我乾兒子兒媳婦兒,不是外人。”
“他是個沒心眼的,說話做事你也看得出來。”
她歎了一口氣,說道:“從小我就想他憨厚老實點好,本本分分做人,踏踏實實做事,沒想到太老實了也不好。”
“我們兒媳婦兒那人啊,大毛病沒有,就是心眼小,總有那麼幾分小算計。”
“正常,我跟希才大哥也解釋了。”
李學武笑了笑,沒往深了說,這屋裡除了顧寧不想懂,其他的懂得都懂。
人事關係是隨便能安排的?
他安排帕孜勒,安排趙雅軍,這是什麼關係?
帕孜勒是曾經跟他出生入死的戰友,趙雅軍為了他敢拚命,你鄭希才跟我是什麼關係?
要真是鄭希才求著他,或者為了他的子女跟自己求情,這還有的說。
媳婦的侄子都能求到他這來,看不起誰呢?
今天來這裡,不僅僅是要安撫乾爹乾媽,也有到委屈的一麵。
要不怎麼是兩口子一起來的呢,這是說家事呢。
我拿你們當親人,您兒子拿我當馬弁啊!
他不輕不重地懟了鄭希才,落了對方的麵子,但在乾爹乾媽這不能太謙虛客氣了。
有什麼話直說,比藏著掖著假客氣的好。
真要是玩那套虛的,鄭樹森兩口子要難過,這關係也就到這了。
反倒是李學武的坦蕩和直接,讓兩口子很是舒心,知道李學武沒厭惡了這層關係。
送小兩口出門的時候,王淑華再一次叮囑顧寧,下次來一定要帶著孩子。
而鄭樹森則是笑著看了李學武什麼都沒說,目光裡全是欣賞和期待。
乾兒子處得好了,也是一種親情關係,他戎馬一生,操勞半輩子,早就看透了功名利祿。
說平平安安才是福有點矯情了,可到了他這個級彆,對兒女的發展也就是那麼回事了。
大號練廢了,練小號就是了。
當然了,兩口子雖然還能生,可是不會鬨笑話的。
說練小號,是培養子孫後代。
你說乾兒子沒有用?
等子孫成年了,他們的影響還算有那麼一點的時候,真有才學和品德的家族後輩,李學武不會不管的。
這就是人生哲學,親情關係。
——
“工地上煙塵大,您要是需要口罩的話,請提前跟我說一下。”
李學武笑著同香塔爾握手寒暄,第一句話沒有假客氣,而是真友誼。
香塔爾有些意外李學武的提醒,沒想到他的招呼竟然是這麼一句關心。
“謝謝,我必須重申,你是我見過的,內地少有的,性格開放的乾部。”
“這是我今天聽到的,最好的鼓勵和讚賞了”李學武禮貌地鬆開了她的手,給沙器之點點頭,隨後說道:“倍感榮幸。”
李懷德和薛直夫是在翻譯的幫助下,在同聖塔雅集團的高級主管們客氣交談。
很客氣的,也很在意的,李懷德帶著紅星廠眾人是在招待所大院裡迎接的對方。
雙方在對外辦,也就是沙器之負責的部門的招待乾事引導下會麵寒暄。
幾句話的工夫,雙方重新回憶了合作的重點和目標,著重強調了正在執行的項目。
由沙器之引導,在李懷德的邀請下,聖塔雅集體總裁香塔爾一行人在雙方外事館的陪同下一同參觀了位於招待所院裡的生態工業區項目工程設計工作室。
這裡原本是招待所的大倉庫,後改造成了二層的工作室,是供給聖塔雅集團支援的工程和技術團隊居住和工作的地方。
當走進這一處場館的時候,香塔爾原本帶著擔憂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一樓大廳長長的會議桌和辦公區稍顯淩亂,工作人員穿行其中。
見到他們進來,有辦公室人員負責了接待和項目介紹,但並沒有見到工程和設計的負責人。
據辦公室主任介紹,兩位主管各自帶著團隊在工程項目現場,現在是項目建設的關鍵時期。
設計團隊拿到了亮馬河生態工業區的全部設計圖紙,針對地下建築個管網設計重新進行了考察和研究。
設計和工程對接之後,提出了新的設計方案,也是在原本的設計思維基礎上進行的二次設計和補充。
因為投建工期不能停,正在建設的學校,以及正在挖掘的地基和地下基礎留給設計團隊的時間不多了,所以他們的工作時限很緊張。
李學武已經見到了設計部門給出的第一個變更意見稿,他聽了以後也覺得很滿意。
但是外援設計和工程團隊自己不是很滿意,覺得還不夠科技,不夠生態,不夠環保,更不夠他們的格調。
是的,你沒有聽錯,他們覺得目前紅星廠亮馬河生態工業區的設計思路很先進,但沒有嗶格。
李學武很想指著他們的鼻子罵一句,你們懂設計嗎?
當然了,他是不會這麼做的,因為汽車和飛機他還有印象,能搞概念設計。
工程建築、三防建設、環保管網這些玩意兒他可真是一點都不懂啊!
你讓他考察設計稿是不是很好,他聽彙報能感覺到哪裡好,哪裡不好。
具體的功能要求,以及未來的應用和發展,他也能說的頭頭是道。
但你要讓他參與到具體的設計中,指著設計稿說這裡多五米,那裡少五米,他可乾不出來。
他不是運輸大隊長,不會玩微操。
所以麵對外援工程和設計團隊的精益求精,裝嗶德行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設計師團隊的負責人弗朗索瓦說了,你看看我們的團隊,個個都是西歐最頂級、最有潛力的設計師,要是糊弄著設計我們就不來了。
是的,人家說了,我們是有追求的。
我們才不管你們想要的是什麼,我們才不管你們有多少經費,我們隻想實現自己的設計。
麻蛋!李學武聽見他們私下裡嘀咕這種話,立即就安排財務處組建了特彆監督小組。
你們來這揚名立萬了,把我們當凱子,當土豪,當大款了?
那可不行!
在精益求精的基礎上,在追求至臻完美的風格上,還要充分考慮適用性和實用性,以及性價比和財務允許。
給生態工業區的撥款是有限製的,工程進度和項目撥款已經做好了預算,超的太多了,景玉農是要拍桌子罵人的。
雖然紅星廠現在賺的多,可要花錢的地方也多啊,實在禁不起這些老外揮霍。
雙方在友好的氣氛下參觀了工作區,參觀了住宿區,聽取了辦公室主任的彙報。
辦公室主任也是老外,說的也是法語,所以李學武聽得很明白。
這些外援的老外是菁英,很懂得誰是主子,在給香塔爾彙報的時候,側重點並不是紅星廠。
沒錯,生態工業區是紅星廠的,他們是來支援的,但他們的彙報重點放在了隊伍建設上,以及團隊的磨練上。
說的都是在這個項目中他們的配合,以及對項目的展望和理解。
李懷德等人聽著翻譯的話,並沒有覺得這些話有什麼不對,這不就是彙報嘛。
但李學武是聽出苗條來了,這兩個團隊來內地支援項目建設,就是香塔爾在錘煉隊伍。
也就是說,人家的支援不是沒有訴求的,是在拿這個項目磨練人家的設計和工程團隊,也是在內地市場開荒。
正因為如此,李學武聽出來了,悄聲提醒了李懷德,卻也沒有糾正和阻止對方。
李懷德的意思也是如此,天上不會掉餡餅,知道了對方的訴求和目的,這餡餅才敢吃,不是嗎?
從外援樓裡出來,雙方沿著花園小路進行了有趣的溝通和交流。
為什麼這麼說呢,是香塔爾讚譽了紅星廠的專業和能力,以及對技術和工程團隊的照顧與支持。
李懷德有李學武提醒,自然聽懂了對方話裡的意思,在回答中便有了我啥都知道的意味,讓雙方的談話有了那麼一點點默契。
你知道我長短,我知道你深淺?
除了其他隨行人員乘坐普通客車外,在李懷德的邀請下,聖塔雅集團總裁香塔爾、副總裁威廉·羅賓、文化專員瑪姬·羅曼,以及外事部負責人周乾城同紅星廠領導一起登上了鴻途一號。
十二人座,紅星廠這邊隻有李懷德、薛直夫和李學武,以及隨行翻譯。
翻譯們靠後坐,薛直夫坐在了門口的位置,讓李學武坐在了威廉·羅賓的身邊。
也就是擁有大理石會議桌的對麵設置的四座位主要乘坐區。
很貼心的,座椅的頭枕部分已經標注了乘坐人名牌或者職務。
比如翻譯就是翻譯,沒有名字。
就座是很有講究的,李懷德和香塔爾麵向車輛行駛方向就座,李學武和副總裁羅賓是麵向他們兩人而坐。
李懷德和香塔爾的翻譯就坐在兩人的身後,全程都會提供實時翻譯。
香塔爾一上來,眼睛便四處打量著,這沒什麼失禮的。
她這樣的富豪,在這種環境下,並不會太在意上層社會所強調的禮儀,那是在舞會上才會保持的風度。
現在她隻想看看這種彆具一格的客車,她很有興趣。
尤其是當車輛起步以後,看著寬大明亮的玻璃,比較安靜的車內空間,以及秘書端上來的熱茶,擺在桌上很是讓人驚奇。
“說實話,就連法國也是沒有這樣的功能型車輛的——”
香塔爾就像個剛上幼兒園的小女孩,滿眼好奇地對李學武問道:“這是你們廠設計生產的汽車?”
李學武當然不會輕視對方,這隻是財富自由以後表現出來的率真一麵。
你真當她是小姑娘,那你就是大傻子!
“是這樣的,主要是服務於考察、調研、接待以及行政工作需要。”
李學武微笑著點點頭,在李懷德鼓勵的目光中繼續解釋道:“目前已經定項生產了,不過是訂製化生產,產能還很一般。”
“這當然很好理解!”
香塔爾笑著攤了攤手,道:“歐洲的客車其實很多也是訂製化生產,不過並沒有這種完整度。”
她示意了一下車上的幾處特彆裝置,包括嵌在辦公桌一端車廂裡的收音機。
來內地不是一次兩次了,她對這裡的人很了解,不會搞樣子貨來糊弄她。
一台收音機而已,她如果懷疑對方,恐怕會成為笑柄。
所以就在車輛駛離招待所,上到廠公路,直奔廠區外工地而去的這一路上,雙方聊的主要話題竟然是這台車。
“您能理解我想要這樣一台車的心情吧?”
香塔爾笑著看向李懷德,很是委婉含蓄地說道:“如果可以的話,隻要紅星廠有這樣的產品,我一定會買的。”
“哈哈哈!我們當然歡迎——”
李懷德大笑著說道:“等有了產能,我們一定會聯係聖塔雅集團的,這是我們的榮幸。”
瞧瞧,誰說老李不學習的,連特麼歐洲話術都會扯兩句了。
雙方談話的氛圍一直保持著友好的節奏,尤其是到了工地以後。
看著拔地而起的學校,香塔爾很是驚訝地問道:“上一次我們從這裡路過,還沒有這麼高的,對吧?”
她問的是副總裁羅賓,也是對麵的李學武。
李學武微笑著沒有解釋,羅賓也是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這可真是……中國速度!”
聽了翻譯的話,李懷德臉上的自豪更是溢於言表。
他主動表示了感謝,道:“這得益於紅星廠與聖塔雅集團的通力合作,工程項目在有了技術和工程團隊的支持,以及工程機械的助力,進度大大地提升了。”
“不,不,李主任。”
香塔爾微微搖頭,說道:“我很清楚技術團隊和工程機械所能代表的力量。”
“就算擁有了世界先進的技術和設備,也不足以這麼快地……”
她話語裡的震驚和懷疑李學武已經感受到了,見李懷德笑而不語,他也懶得解釋。
當鴻途一號車停在了工地門口,在項目組和對外辦的引導和介紹下,眾人戴上了安全帽,步行前往工地現場參觀。
特彆的,當聖塔雅集團一行人接到對外辦服務人員提供的口罩時,很是意外和滿意。
他們是來工作的,下到一線工地,身上和鞋子上沾染泥土是很正常的。
但這並不代表他們願意聞這種灰塵氣味,有了這些口罩,他們嘴上說著謝謝,心裡也是對紅星廠的企業文化感到滿意的。
就像香塔爾多次提到的那樣,紅星廠與內地的其他企業有所不同。
具體在哪裡有不同,下麵的人可以總結出來,包括工作態度、工作著裝、做事思路等等。
讓香塔爾自己來說,她覺得是細節。
紅星廠給她最深刻的印象便是有大氣,也有考究的一麵。
剛剛去參觀工作室時,她有注意到滅火器,更注意到了擺在牆角的綠植。
再看剛剛乘坐的客車,以及雙方在溝通中紅星廠一方領導表現出來的謹慎和態度。
不得不說,她選擇紅星廠是偶然,也是必然。
這樣的企業,任是哪個合作夥伴來了,也得積極地考慮合作呢。
“這樣的建築質量怎麼樣?”
香塔爾提的問題很委婉啊,她在車上驚歎於這個項目的建設速度,可也懷疑這些建築的質量。
建的快可不等於建得好,她倒是親眼見過豆腐渣工程,在哪就不說了。
“這裡是學校的教學樓。”
李學武並沒有一上來就強調質量,而是說了這裡的功能和應用。
他倒是經常來這邊,所以對這邊的建築很是了解,一邊給眾人講著周圍的幾棟建築分彆是什麼,一邊帶著他們往裡麵走。
路過施工現場的時候,他還順手拎了一把錘子。
起初眾人還不是很理解他這是要乾什麼,不過一等進了教學樓內部,他們就知道了。
哐——
李學武冷不丁的一錘子砸在了承重牆上,發出哐的一聲,嚇了眾人一跳。
等他們再看李學武砸的那處位置,卻隻看得見水泥牆上的白印。
“李副主任,您又來搞破壞了——”
工程項目監督負責人小跑著過來,聽見砸牆聲,不由得苦笑出聲。
他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我拿腦袋擔保,質量絕對沒有問題!”
“真金白銀蓋起來的學校,你就用腦袋給我擔保?”
李學武似是開玩笑地點了他一句便沒再理他,而是對著香塔爾介紹道:“所有的建築我基本上會來敲一敲。”
“如果被我敲掉了質量,我就會順手敲掉他們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