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君輕笑道“不重要,重要的是蘇琅琊的軍功不是假的。就算他真有什麼想法,那也不是什麼大事。有能力的人,誰不想升官?薛將軍你不想嗎?”
“當然想。”
魏君的話,薛將軍聽進去了。
所以她很快就把蘇琅琊的野心拋在了腦後。
大爭之世,風起雲湧。在自身能力足夠優秀的情況下,有點野心怎麼了?
她薛將軍要是沒有野心,甘心在榮國府做一個吟詩作賦的姨小姐,再按照母親的要求嫁給一個家世相當的男人相夫教子,那她也就不會穿上軍裝了。
野心從來都不是壞事。
隻要用在正確的地方。
想通了這點,薛將軍便對魏君道“魏大人,我們走吧。”
“去哪?”
“天元城和血三角的傳送點都不能用,妖庭的我們肯定也不能去找死。”
魏君心說那可真不一定。
我不想去妖庭,是不想去找活。
以魏君對狐王的了解,狐王太能整活了。
還是遠離更好。
薛將軍繼續道“還好,軍方在黑暗森林有一個秘密傳送點,這點隻有軍方的高層知道,十分隱秘,所以陸元昊陸大人也最好不要跟著我們一起去。倒不是懷疑他,但軍方還沒有對陸大人建立起足夠的信任。”
至於魏君,那就沒這個問題了。
所有人都對魏君很放心。
軍方也是。
真要是這個消息傳出去,軍方估計也隻會懷疑薛將軍泄密,不會懷疑到魏君身上。
“黑暗森林的秘密傳送點?”魏君有些意外“軍方在黑暗森林設立傳送點做什麼?”
“黑暗森林出產的黑木是修行者修行一些邪道法術的重要輔助材料,敵人要的東西,我們當然要堅決反對和破壞。不過魏大人你也知道之前那些年朝廷麵對修真者聯盟的時候是何等的卑躬屈膝,姬帥甚至還要和國師聯盟。所以,這件事情肯定不能擺在明麵上做。”薛將軍解釋道。
魏君了然“所以過去這些年,軍方一直都在往黑暗森林派人?”
“對,而且派的都是高手。看到去黑暗森林的修行者,能殺就殺,能抓就抓,不留任何痕跡。真的露了痕跡的人,就隻能去血三角了。”
說到這裡,薛將軍幽幽一歎“有不少兄弟姐妹,都因為這件事情成為了不能見光的叛徒,直到現在名譽都沒有恢複。”
魏君有些沉默。
其實即便是他記憶中和平的前世,黑暗中也有很多人負重前行。
換到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換到大乾這個內憂外患的國家,需要負重前行的人就更多了。
“軍隊一直沒有跪,大乾的脊梁就不會彎。薛將軍,你們都是要英雄。”
薛將軍莞爾一笑“魏大人,你也是英雄啊。不過黑暗森林那兒我倒是沒有去過幾次,顰兒去的比較多。她力氣大,打架比較厲害。”
魏君腦海中浮現出林將軍雙臂用力,直接把西京城的城門舉起來的樣子,十分認同薛將軍的話。
那可不是一般的力氣大。
林家有女初長成,力拔山兮氣蓋世。
兩人說話間的功夫,已經開啟了前往黑暗森林的傳送陣。
薛將軍提到了林將軍,魏君也就順口問了一下“林將軍呢?我以為你們一直一起行動呢。”
“顰兒在天元城。”
“什麼?”魏君一愣。
林將軍竟然在天元城?
那就是和姬帥一起失聯了?
“林將軍去天元城做什麼?”魏君問道。
“因為瑛弟也在天元城。”薛將軍道。
魏君“……”
他立刻警惕了起來。
危!
根據他的經驗,但凡有四大紈絝在的地方,他都會很危險。
很危險的總是死不了。
他現在已經有四大紈絝tsd了。
“賈瑛去了天元城?”魏君疑惑道“他想從軍報國?恢複榮國公的門楣?”
薛將軍點頭“魏大人猜的一點不錯。”
魏君“……怡紅公子不像是能從軍的人,他沒有軍人氣質。”
薛將軍輕笑道“我也是這樣認為的,瑛弟雖然內秀,而且手段不俗,但是和軍隊是格格不入的。我不是顰兒,顰兒一直希望瑛弟能有出息,所以很支持瑛弟從軍。但從一開始,我就感覺瑛弟從軍彆有目的。”
“賈瑛現在的修為如何?”
薛將軍想了想,道“很高,雖然還比不上……賈秋壑,不過以他的年紀,放在修真界的話,應該能夠殺入天驕榜,甚至排進天驕榜前三。”
塵珈才是天驕榜第二。
能夠殺進天驕榜前三的話,這個實力委實不弱了。
而且賈瑛是神瑛侍者轉世,他未必就沒有隱藏實力。
魏君眼神一閃。
“修行需要財侶法地的支持,第一重要的就是財。榮國府都被抄家了,現在家徒四壁,是什麼支持的賈瑛修為突飛猛進?”魏君問道。
薛將軍攤手。
她其實是知道的。
魏君也知道。
兩人對視了一眼,魏君並沒有在薛將軍麵前隱瞞自己的猜測“看來怡紅公子是奉命從軍了。”
“我猜測,隻是猜測,也許瑛弟就參與了這一次對姬帥的圍殺。”薛將軍分析道“不過瑛弟應該隻是整個龐大計劃中的一環而已,他應該不知道對方的真實目的,否則姬帥肯定會早做準備,我們也不會措手不及。”
她是相信賈瑛的。
魏君其實也相信。
畢竟是四大紈絝之一。
京城四大紈絝,實錘的京城四大愛國人士,魏君都深入了解過,一把辛酸淚。
要是懷疑他們立場有問題,就是在侮辱魏君的智商。
賈瑛肯定沒有問題。
所以,有問題的就是長生宗了。
魏君品了品,有些為長生宗默哀。
外有賈瑛,內有塵珈。
這也是羊毛就可著長生宗一個宗門薅啊。
“到了,魏大人準備。”
“有打鬥的氣息。”
第二句話是魏君說的。
魏君現在也是大儒。
論感知力,薛將軍拍馬都不是魏君的對手。
魏君說完,薛將軍也察覺到了,神情變的警惕起來,手中銀光一閃,下一刻,一把銀弓出現在了薛將軍手中。
薛將軍三箭定乾坤,也是她的成名戰之一。大乾軍中曾經比試過箭法,薛將軍勇奪桂冠。
大乾頂尖的狙擊手。
不過,薛將軍的手中的這支弓箭沒有射出去。
“是上官星風。”薛將軍又驚又喜。
來之前,上官星風在血三角的消息她已經知道了,蘇副帥也特意交代過她,如果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自然還是救了上官星風最好。
薛將軍沒想到自己剛剛一落地,就見到了上官星風。
這運氣也未免太好了。
當然,運氣不太好的是,上官星風此刻的處境不太好。
他正在被一隻蝶妖掐住了脖子,麵色漲紅,顯然有些痛苦。
但是他嘴上卻在大聲道“爽,舒服。”
蝶妖“……”
薛將軍“……”
魏君“……”
本來魏君還挺擔心上官星風的。
但是看到這一幕,他內心中的擔心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槽點。
他甚至有些同情那個掐住上官星風脖子的蝶妖。
現在看似是蝶妖在淩虐上官星風。
可實際上,可能就是上官星風在享受。
魏君悄悄摁下了薛將軍持弓的手,傳音道“先看看發生了什麼。”
薛將軍從善如流。
魏君剛才早已經寫了一個“隱”字,再加上兩人全都是高手,在收斂氣息方麵十分擅長,所以並沒有被蝶妖發現。
蝶妖在憤怒的質問上官星風“不可能,憑你的實力,為什麼能夠掙脫我編織的夢境?”
聽到蝶妖這樣說,薛將軍眼前一亮,在魏君手上寫道“是夢蝶。”
魏君傳音道“我知道是夢蝶,不過薛將軍你要是不喜歡傳音,更喜歡握著我的手,那握到地老天荒都沒有問題。”
薛將軍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她和林將軍隨意慣了,而且對魏君也確實有好感,再加上軍中兒女,不拘小節,所以她也沒想太多。
但是魏君這樣說了之後,她就算是想不想多,都做不到了。
薛將軍趕緊放開魏君的手,傳音道“不要殺這個夢蝶,我正好想收服一隻蝶妖。在行軍打仗上,蝶妖能夠豐富我的戰術。”
戰前,或者戰後,一隻夢蝶釋放夢境,甚至有可能讓敵軍全部陷入夢中而不願醒來。
這種辦法針對修行者或許效果很差,但是針對裝備精良,肉體實力卻很弱小的西大陸軍隊,卻是恰到好處。
薛將軍一直認為這個可以嘗試,隻不過夢蝶太難捕捉,她一直沒有機會。
現在終於逮到機會了。
“對了,魏大人,你能看出這隻夢蝶是雄的還是雌的嗎?”薛將軍問道。
魏君隨意的看了一眼,然後回道“雌的,怎麼?薛將軍你還挑性彆?歧視男人?氣抖冷,這個社會還能不能好了,我們男孩子到底要怎麼活著你們才滿意,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這一拳撼動四海八荒。
薛將軍無法抵擋。
她直接給了魏君一粉拳,然後傳音道“想馴服夢蝶,免不了要用神魂。如果是雄性夢蝶,我自然不與他神交。”
“薛將軍你懂的真多。”魏君道。
薛將軍又給了魏君一拳。
而另外一邊,上官星風正不屑的點評夢蝶編織的夢境“你編織的夢境太假了。”
“不可能,除了我王之外,沒有任何一隻夢蝶的造夢之術能夠超過我,我王都說我會成為最偉大的造夢蝶。”
夢蝶不接受上官星風的評價。
上官星風冷笑道“事實勝於雄辯,很顯然,你的夢境根本騙不了我。”
“你是如何發現破綻的?說出來,我留你一個全屍。”
夢蝶是一隻想要進步的夢蝶。
她要知道自己的夢境破綻在哪裡,好加以改進。
上官星風大笑道“你編織的夢境太平平無奇了,不過就是折磨我想讓我崩潰而已。但是你小看了我,我上官星風行的正坐得直,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又豈會屈服於你的淫威?放棄吧,本官寧死不屈,是絕對不可能麵對你的折磨求饒的。”
夢蝶被震撼了。
畢竟她是知道自己在夢境當中對上官星風的折磨有多麼的痛苦。
結果就因為夢境中的上官星風向自己低頭求饒了,就被上官星風發現了編造的痕跡。
這個男人的骨頭也太硬了吧?
夢蝶對上官星風油然而生一股尊重。
而魏君聽到上官星風的話,尬的腳趾差點摳出一個三室一廳。
要不是他知道上官星風有受虐症,剛才那番表演他差點就信了。
上官星風確實是不怕折磨,但他哪裡是鐵骨錚錚,是因為他實際上就是一個喜歡被折磨的抖。
夢蝶的造夢之術沒有問題。
她缺的是情報。
很顯然,她是以一個正常人的標準去衡量上官星風的,卻不知道上官星風是一個妖孽,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犯了和當初的魏君一樣的錯誤。
魏君不想再給上官星風裝逼的機會了,畢竟他知道這廝的底細。
“薛將軍,準備出手,我幫你定住夢蝶,你去收服她。”
“有勞魏大人。”
薛將軍眼神興奮,摩拳擦掌,十分期待。
這隻夢蝶的實力不比她低太多。
真要是能夠收服了這隻夢蝶,那她的收獲就太大了。
魏君在虛空當中寫了一個“定”字,下一刻,“定”字立刻就籠罩了夢蝶。
便在此時,薛將軍從原地一躍而起,直接撲到了夢蝶身上,同時大喊道“魏大人,可以了,後麵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
她要收服夢蝶,就不能太依賴外力,必須要自己打服夢蝶才行。
夢蝶完全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被薛將軍撲倒在地後,上官星風立刻就恢複了自由。
上官星風沒有追殺夢蝶,而是第一時間閃身出現在了魏君身邊,長出了一口氣。
“魏大人,你們這是唱的哪出戲?”上官星風問道。
魏君的眼神有些古怪“大乾版——寶釵撲蝶。”
這個打開方式,是魏君萬萬沒有想到的。
不過想想黛玉葬花,葬的也是花妖。
還是林將軍的經典戰役之一。
那寶釵撲蝶妖,這也恒河裡,不是嗎?
魏君看了兩眼,發現薛將軍穩穩的占據上風,便把目光重新放回到了上官星風身上。
“星風,血三角發生了什麼事情?”
上官星風內心一痛,眼眶驟然一紅。
欲語淚先流。
……
同一時間。
天元城。
賈瑛的貼身侍女襲人,正在默默的擺地攤。
榮國府被抄家之後,日子過的那叫一個慘。
要不是林將軍和薛將軍時常接濟一二,這一大群過慣了錦衣玉食日子的人,是根本支撐不下來的。
事實上直到現在,榮國府的很多人依舊吃不了粗茶淡飯。
畢竟國公府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自有貴族的格調。
虎死不倒架,雖然榮國府倒了,但是他們多年的享受習慣已經養成。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哪能那麼容易適應呢?
但他們又維持不了之前的生活標準。
所以——賣老底,就成為了他們維持生活的一種方式。
抄家歸抄家。
看在林薛兩位將軍以及榮國公府的那些姻親關係和祖宗榮耀上,朝廷也沒有讓賈瑛這幫子人完全的淨身出戶。
還是有一些老底的。
好好過日子,也能夠平淡的過完一輩子。
但是揮霍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襲人是賈瑛的貼身侍女。
她在天元城擺攤,也是為了賺銀子。
地攤上擺放著一把寶刀,卻是榮國公府家傳的寶刀,削鐵如泥不說,象征意義也很大。
不過,為了生存,這種寶刀也要拿出來叫賣了。
片刻後,一個油頭粉麵的公子哥出現在了地攤前,和襲人講了兩句,便要買下這把寶刀。
便在此時,一道略帶威嚴的聲音響起“不枉本將軍等了這麼久,總算是讓本將軍等到了。”
“林小姐?”襲人看到林將軍出現後,吃了一驚,趕緊解釋道“林小姐,賣刀是公子讓我賣的。”
林將軍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淡淡道“表哥,是這樣嗎?”
下一刻,賈瑛也出現在了林將軍身邊。
襲人立刻楚楚可憐的看向賈瑛。
賈瑛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輕咳了一聲,移開了自己的眼神。
“這個……那個……”
“我說這把刀到底賣不賣啊?不賣我可就走了。”油頭粉麵的公子哥不耐煩道。
林將軍冷笑一聲“走,你怕是走不了了。再說,你們不找我報仇嗎?”
油頭粉麵的公子哥和襲人同時麵色一變。
林將軍眼中殺機一閃即逝,淡淡道“襲人,花襲人,你姓花,花妖的花,我沒說錯吧?”
襲人身體一顫。
“借助賣刀的機會傳遞情報,做的倒是足夠隱蔽。可惜,我不是表哥這種蠢貨。襲人,你忘了,花王就死在我的手上,我對花妖的氣息很敏感的。”
“夠了,你納命來。”
襲人和油頭粉麵的男子同時暴起。
可惜。
他們遇到的是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林將軍。
不過這一次,林將軍沒有動粗。
她動用的是自己的音殺之技。
也是當年她殺花王所用的——《葬花吟》!
在“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的悠悠吟唱當中,兩朵嬌花,開始被狂風暴雨所摧殘。
天元城外,寶釵撲蝶。
天元城內,黛玉葬花。
如果魏君連天元城內的這一幕也能見到,一定會感覺更有槽點。
林將軍閒庭信步在兩隻花妖中間遊走,直到她拿到了那把寶刀,看到了兩隻花妖傳遞的信息。
林將軍麵色驟變“表哥,快去通知姬帥。”
“公子,殺了林黛玉,不能讓消息外傳,這是宗主的要求。”襲人怒吼道。
她以為賈瑛是他們的人。
她背後的人,也以為賈瑛是他們的人。
賈瑛再次摸了摸鼻子。
天元城,曙光初現。
一盤大棋中,一個小兵,率先叛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