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陳跡不擔心黑貓吃下去會出事,他想知道黑貓為何會被吸引,也想知道黑貓吞下珠子會發生什麼。
冰流的答案就在這隻黑貓身上。
水井旁,黑貓小心翼翼的靠近,一會兒看看珠子,一會兒又警惕的看看陳跡,隔了很久,它才終於湊上來,隔空輕嗅著珠子。
“吃吧,”陳跡期待的看著。
可是,當黑貓張嘴去叼時,珠子裡那團蛇似的狹細灰霧,如活物般劇烈翻騰起來,而黑貓也被無形的力量蕩開!
“咦?”陳跡被這一幕超自然的現象所震撼,他非常確定剛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由珠子上迸發,推開了黑貓!
小小的黑貓拱起脊背來,麵對珠子擺出戰鬥的姿態,再也不敢靠近。
“這是為什麼呢,”陳跡疑惑。
話音落,遠處響起急促的馬蹄聲。
陳跡轉頭看去,卻見一架馬車由遠及近,奔向醫館的方向,撞碎了寧靜的霧氣。馬車從他麵前經過,車夫趕著馬車神色焦急,興許是有很要緊的事情。
“像是來找師父的啊,我得趕緊回去了,”陳跡說道“對了,你……”
他再轉回頭時,黑貓早已不見了蹤影,隻剩珠子靜靜躺在地上。
……
……
陳跡挑著扁擔搖搖晃晃回到醫館時,醫館外停著那架馬車,兩匹馬俊朗有力,渾身上下肌肉虯結,鬃毛梳得乾乾淨淨。
木質車身有鐫刻金絲雀花紋,雀尾一直延展到車尾,繁複且精致。
車旁,佘登科正和車夫一起,將一些行李搬到車上。
陳跡挑著扁擔湊過去問道“怎麼了這是?”
此時,佘登科眉眼之間抑製不住的歡喜“師父要去給人診病了。”
“你怎麼這麼高興……”
“我當然高興了!”佘登科壓低了聲音說道“師父這一走起碼得十天半個月,咱們馬上不用挨打不用挨罵,還不會被考校學業,難道你不開心?到時候咱們還可以一起去東市、去紅衣巷……要是我三哥幫貴人辦堂會,我可以帶你們偷偷溜進去聽大戲,前幾天還聽說梨園的馬家班要回來唱堂會呢!”
“去給誰家看病啊?”陳跡好奇。
佘登科壓低聲音道“聽說是內相的密諜司追查景朝諜探時,抓了劉家年輕一代的好幾個子弟關入內獄,其中一個在獄中被折磨致死了。劉家老太爺聽到消息後被氣得昏厥過去,如今已在彌留之際。”
陳跡聽聞此話,驟然回憶起雲羊站在周府門前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是他如今驅之不散的危機感“密諜司權力這麼大?”
“可不嘛,”佘登科道“劉老太爺女兒是當朝太後,兒子是當朝吏部尚書,哪怕這樣的門第,密諜司還是照抓不誤,江湖上都說,密諜司辦事可先斬後奏,皇權特許。”
陳跡隱隱覺得不對,密諜司就算權力大,也不該連太後與吏部尚書都不放在眼裡吧?
兩人正聊著,卻見姚老頭從醫館走出來,身旁還陪著一個氣度威嚴的中年人。
姚老頭對三個徒弟交代道“我離開這幾天,你們幾個不準私下給病患診脈,如果有病患帶了方子上門,你們就按方子抓藥。藥彆稱錯了斤兩讓我虧錢,我回來第一時間清點庫存,誰敢讓我虧錢,誰就把這個錢補出來!”
陳跡心中一驚,自己還沒想好怎麼處理那株老參呢,姚老頭要回來清點庫存時發現問題怎麼辦?
陪在一旁的中年人道“姚老先生,咱們趕路吧,家裡怕是等不及了,怎麼也得拖到我父親從京城趕回來見老太爺最後一麵才行。”
姚老頭點點頭“走。”
劉曲星湊上去扶著姚老頭上馬車,隻見馬車揚長而去,馬蹄聲踏在青石板路上發出清脆聲響。
佘登科讚歎道“想買架這樣的馬車,得多少錢啊?!”
劉曲星笑道“沒見識了吧,看到那馬車上的金絲雀沒,這得是我劉家有了當朝二品大員後,由禦前賞賜後才能用的花式。在我大寧朝,老百姓哪怕坐轎子也是逾矩,你有幾顆腦袋坐這種馬車?”
佘登科冷笑一聲“說的好像你真是劉家人一樣!”
劉曲星怒目相對“我怎麼不是劉家人了?”
“你家不過是劉家八竿子打不著的旁支,人家認你嗎?”佘登科反問“我們家雖然窮,但有骨氣,憑本事在碼頭上混飯吃,從不攀龍附鳳。”
劉曲星氣急“我還跟父母去過劉老太爺的九十大壽壽宴呢!”
“對,坐在仆人那一桌。”
“你特麼!”
陳跡無語的看著兩人扭打進醫館裡,突然間,他察覺到些許異樣,轉過頭去赫然看見那隻小小的黑貓並沒真的離去,而是躲在對麵屋簷錯落的陰影裡,偷偷觀察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