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塵封的舊案,狠毒的殺手,靖王府的世子。
一個個線索交織在一起,卻並不能讓真相的拚圖更清晰……反而更模糊了。
世子到底有沒有問題?
吳家滅門慘案因何而起,凶手為何要對吳家主母如此歹毒?
殺手究竟是誰?
查了一夜,竟沒有得到答案,反而多了更多的問題。
內獄的案牘庫中寂靜無聲,油燈焰苗筆直,仿佛空氣都不再流通。
直到燈芯啪的一聲炸開小小的火星,西風才低聲勸道:“大人,咱們還是先彆碰這個案子了,待金豬大人回來再說。”
陳跡坐在桌子對麵嗯了一聲,笑著說道:“這確實不是我們能碰的案子,你我就當是鬼物所為,不再追究。”
話音剛落,卻見桌子油燈的火苗一陣晃動,內獄深處有寒風翻湧上來。
陳跡感受著冰流從內獄深層翻湧而來,如上次一樣,隻要他在這內獄待得夠久,冰流自然會來找他。
西風感受到寒風,頓時警惕起身抽刀,冷冷的看向寒風來處:“大人,你感受到剛剛那陣陰風了嗎?”
陳跡樂了:“我還以為你真的不信這世間有鬼物。”
西風尷尬了片刻:“大家都說有,雖然從未見過,但總會心理犯嘀咕。這世間連神仙都有,萬一真有鬼物呢?”
這次輪到陳跡怔了一下,“真有神仙?你見過嗎?”
西風低聲道:“咱大寧朝欽天監的副監正徐術,便是一位轉世的神仙呢!”
“咦……”
陳跡驚詫,他聽過這個名字。
先前重陽節,佛菩薩在太平醫館門前巡遊而過時,師父曾提起過這位徐術。
據說是徐閣老徐拱的獨生子,意外去世後,徐閣老看青山完整版。花重金請緣覺寺主持以七寶蓮花燈為其塑肉身,重活一世。
怎麼到西風口中,對方卻成了轉世神仙?
陳跡疑惑問道:“我記得他是徐閣老的兒子吧,怎麼成了神仙?”
西風思索片刻後說道:“我不知道他怎麼成了神仙,但這是吳秀大人親口給金豬大人說的,司禮監好多人都聽見了,吳秀大人不會亂講的。”
“吳秀嗎?”
“咱司禮監的秉筆大太監,如今伺候在萬歲爺身邊,在內廷紅頭半邊天的大人物。走吧,大人,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去。”
陳跡想了想說道:“勞煩西風回避一下,我想趁著內獄的筆墨紙硯,給朋友寫封書信。”
西風說道:“好的,大人,我在外麵等你。”
陳跡從桌上提起毛筆,斟酌著語氣,在一張紙上寫下一封書信。
待到字跡吹乾,他將書信對折,塞入袖中。
出內獄後,西風扶著陳跡上了車。
不知馬車搖搖晃晃多久,才將他放在東市的路旁。
馬車緩緩離去,陳跡輕輕摘下眼上的黑布,瘦削的身影轉頭望著馬車的背影。
陳跡往回走了許久,確定沒人跟蹤自己,這才找到一個臥在路旁的小乞兒。
他蹲在乞兒身旁,輕輕喂了一聲。
小乞兒睜開眼睛,他見到蒙麵的陳跡,頓時害怕的向角落縮去:“彆抓我。”
陳跡伸出手,攤開手掌,露出掌心的二十枚銅錢。
小乞兒立刻伸手去搶,卻見陳跡又合起手心,收回了手。
他從袖子裡抽出一封信來,遞給小乞兒:“明天將這封信送去太平醫館,明天晚上我便給你十枚銅錢,記住了,太平醫館。”
小乞兒連忙點頭:“好的,官爺,天一早就送到。”
天上又飄起了零星的小雪,輕飄飄的落在陳跡發絲之間。
小乞兒忽然說道:“官爺,先給一枚銅錢,我買餅子吃吧,不然熬不住。”
朦朧的夜色下,陳跡丟下兩枚銅錢,轉身將雙手攏在袖子中,往西邊走去。
清晨,安西街一大早便熱鬨起來。
梁貓兒披著棉襖,睡眼惺忪的走到醫館門口,正看見王府的健仆拎著一桶桶鹽,一把把灑在積了雪的青石板路上。
他納悶,昨日王府掃雪也隻掃了自家門前,今日怎舍得拿三十文一斤的鹽往整條街的地上撒?
不僅如此,健仆還拎著籃子,給各家各戶鄰居發著一把一把紅彤彤的燕門棗,格外喜慶。
有人在醫館裡好奇道:“這是做什麼呢?”
梁貓兒回頭看去,卻見陳跡、劉曲星也穿好衣服來到門前。
此時,喜餅拎著籃子來到太平醫館門前經過,她笑眯眯的湊上前來,“陳跡,把衣擺兜起來,我給你多倒點棗子。”
陳跡笑著拎起衣擺,喜餅姑娘竟是一口氣往他兜起的衣擺裡倒了半籃子。
劉曲星頓時酸了:“喜餅姑娘,你怎麼對陳跡這麼好?給我也倒些。”
喜餅衝他翻了個白眼:“這是給你們所有人的,想吃去陳跡拿抓,走了,還有好多家要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