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卻聽陳跡平靜道“這不是司主應該做的。”
西風訕笑“天冷,給金豬大人暖暖手。”
陳跡卻麵色不改,鄭重道“我沒有與兩位開玩笑,這是我密諜司最接近劉家的一次,隻要獲取他們的信任,潑天功勞,唾手可得。”
他話鋒一轉“劉明顯精明奸詐,尋常兒戲必然瞞不過他,三日之後接頭時他若發現端倪,恐怕會徹底龜縮不動。所以,兩位務必認真演戲,隻有演到你們自己都信了,才能讓劉明顯相信。”
西風一怔,而後看向金豬,聲音顫巍巍道“小……小金,為我點燃手爐?”
金豬“……”
他嘴角抽動了一下卻毫不猶豫接過火寸條與銅手爐,對西風諂笑道“司主大人,這種小事還勞您交代,卑職罪該萬死。”
西風身子抖了一下“大人您彆這樣,我害怕。”
金豬按住他的肩膀,冷冰冰道“你知道我有多想殺劉家滿門,我要他劉家闔府上下男為奴、女為娼,永世翻不得身。在這件事麵前,官職、麵子、尊嚴,都不重要。坐直了,給我好好演!”
西風漸漸鎮定下來“是,卑職明白了!”
金豬冷笑道“重新說!”
“本座明白了。”
陳跡默默看著這一幕,他忽然有些相信金豬所說的故事了。
金豬一邊點燃碳粉,一邊看向陳跡凝聲問道“那個副監丞該怎麼辦?”
陳跡思索片刻“做戲要做全,令密諜假裝景朝諜探,偷偷將那位副監丞送往北方,事成之前不要回來。”
“好,”金豬下意識將剛剛點燃的銅手爐揣在手中。
西風忽然伸手說道“小……小金,銅手爐。”
金豬一怔,趕忙將手爐塞進了西風懷中。
馬車緩緩停下。
金豬率先鑽出車廂,如仆從般,為西風墊好腳凳、掀開車簾。
西風有些忐忑不安,陳跡淡定道“回憶一下你見過最有氣勢的大人物,他們是何儀態?”
西風試探著問道“吳秀大人?”
“我沒見過吳秀大人,你隻管學便是了。”
西風閉上眼睛回憶,再睜眼時神態竟完全變了。
隻見他一臉倨傲的走下車來,下車後挺直了腰杆,沒有多看金豬一眼,旁若無人的走入周府。
剛跨過門檻,西風立刻驚喜回頭“大人,是不是要這種感覺?”
陳跡笑道“沒錯,司主大人。”
西風攤開雙手打量著自己,感覺還不錯,轉身便又換上倨傲神情,大步流星踏入後院。
一個時辰後,密諜從內獄運來了四隻木箱子,箱子上還各貼著一張黃紙符籙封條。
周成義的書房內,金豬取來短刀割破自己眉心,以手指沾眉心鮮血塗抹在符籙封條後,這才將四張封條一一揭下“三年內的都在這裡了。”
陳跡拿出一本遞給西風“三天時間,務必將這些邸報全看完。三天之後,你要比密諜司裡的任何人都了解景朝軍情司,劉明顯的每一個問題,你都必須回答上來。”
說完,他自己隨手拿起一本邸報,坐在周成義的桌案前翻看起來。
金豬伸手按住陳跡翻書的手,似笑非笑的看著那張虎麵說道“邸報為密諜司機要,不是鴿級密諜可以看的,西風因為任務可以破例,但你……我怎麼感覺你是衝著這批邸報來的?”
陳跡挪開金豬的手打斷道“金豬大人,不僅我要看,連同你也要再看一遍。跟在司主身邊的人卻對景朝軍情司一無所知,你覺得合適嗎?大人,還有什麼事情比扳倒劉家更重要?”
他坐在桌案前抬頭與金豬對視著,虎麵之下的眼神不避不讓。
片刻後金豬突然笑了“不知為何,我總有一種正在和病虎大人一起辦案的錯覺,仿佛你真的成了那位上三位的病虎大人一般。”
“借您吉言。”
金豬拉來一張椅子在陳跡對麵坐下“那便一起看。”
陳跡低頭繼續翻看邸報,然而第一份邸報便讓他瞳孔微縮嘉寧三十一年夏,司曹壬由津門轉道進京,遣散隨從後消失無蹤,疑似與重要人物接洽。此事應與陸謹下野有關。
短短一句話卻有太多信息,寧朝密諜司早就知道司曹不止一位,而且清楚知道十位司曹取天乾地支為代號。
而且,寧朝密諜司也很清楚,景朝軍情司正在進行權力交替。
正看著,陳跡無意間抬頭,卻發現金豬根本沒有看對方手上的邸報,而是目光瞟著自己這邊。
金豬見他瞧來,笑著說道“你對這位陸謹陸大人感興趣?這可是真正的大人物咱密諜司與他交手多年,吃過不少虧。”
陳跡心中一凜,而後漫不經心道“感興趣談不上。我隻是在思索,先前景朝賊子自相殘殺,會不會正是因為陸謹下野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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