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譯直接問“在哪家醫院?”
陳晉凱回了醫院地址。
江譯嗯了聲,嗓音苦澀“我們馬上到。”
沒開擴音,林梔夏也不知道陳晉凱說了什麼,隻見江譯表情很快變了,眉眼壓著情緒,眼底神色複雜。
“怎麼了?凱凱找你什麼事?”林梔夏問。
江譯緊了緊手裡的手機,忽然抱住她,邊說邊點開打車軟件叫車,語氣急促卻又緩慢輕柔“曉寧暈倒去醫院了,隻有晉凱一個人在,我們得過去一下。”
他的話猶如一個晴天霹靂劈了下來。
林梔夏站在那裡,隻覺得渾身冰涼,手裡拿著的剛撕去了糖紙還沒來得及吃的冰糖葫蘆掉了也沒去管,心口不安一下一下跳,喉嚨像被什麼東西掐住,說不出一句話來。
幾分鐘後出租車來了,林梔夏就像一個提線木偶一般,被江譯牽著上了車。
淮宴第一人民醫院。
江譯和林梔夏趕到醫院的時候,付朝昊也剛到,三人一同前往急救室。
下午四點零八分,時間已經過去四十六分鐘,急救室的燈還亮著。
三人趕到時,急救室外麵隻有陳晉凱一個人,正倚靠在牆壁,半曲腿坐在地上,頭微仰著,目光無神看向某處。
在醫院肅冷的燈光下,像一具軀體沒了靈魂的軀殼。
江譯拉著林梔夏走過去,氣息還沒穩就問道“現在怎麼樣了?”
聽見聲音,陳晉凱稍稍回神,看見他們,嘴角扯了扯“你們來了。”
然後看著手術室的方向,聲音艱難地從喉嚨裡滾出來“不知道,醫生還在搶救。”
“怎麼會突然這樣?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昨天幾個人還在群裡嘰嘰喳喳聊著天,還說到今年過年準備怎麼過。
就一個晚上十幾個小時的功夫,一切都變了。
陳晉凱捂著臉,聲音顫抖帶著哭腔“我,我不知道,中午吃完飯我去找她,想著聊一聊我們的事,結果到了她家敲門沒人回應,打電話也沒人接,她爸媽這幾天都不在家回江城去了,本來是讓她來我家住幾天的,可是這段時間我們剛好在吵架,她不想見我就推脫沒來,我打了好幾遍電話都沒人接之後才感覺到不對勁。”
以前他們不是沒吵過架,但就算再怎麼吵,也不會說故意不接電話,除非出了什麼意外。
“我翻窗進去的時候,就看到她躺在客廳的地上,一動不動。”
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幕,陳晉凱覺得那是他快十八年人生中最崩潰、最無助的時刻。
從救護車到來一直到醫院進了手術室,他渾身都是顫抖的,後背起了一身冷汗。
說著說著,陳晉凱肩膀聳動起來“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跟她吵架的,來的時候醫生說,曉寧這個情況是早有預兆的了,可我和她朝夕相處卻一直沒發現,我居然沒有發現……我怎麼能沒發現……”
林梔夏閉上眼睛,依舊說不出話來,隻是握著江譯的手,控製不住顫抖。
付朝昊操了聲蹲下和他坐在一起“凱子你他媽自責個屁啊?這隻是個意外!要說錯我也有錯!我作為朋友卻也沒發現她身體不舒服,我他媽算個屁朋友!”
他們都知道萬曉寧從小心臟就不好,常年離不開藥。
平時連自行車都不讓她騎,和她一塊走路永遠不會跑。
她吃藥的時間他們記得比她本人還要清楚。
“我也有錯。”林梔夏也控製不住跟著抽噎起來,克製了一路的情緒,在這一刻終究沒忍住,鼻子一酸,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大寧昨天有跟我說過她最近總是感覺胸口悶,她說可能是暖氣開太足了才這樣,我也以為是她說的那樣,可是……她可能從那時候就開始不舒服了,我當時要是多問幾句,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了。”
三個人各有各的理由自責。
江譯在其中尚且還保持著穩定情緒,他安撫了會兒林梔夏,想起什麼問陳晉凱“萬叔萬姨他們,你通知了嗎?”
陳晉凱把頭埋在膝蓋下,回答“通知了,現在應該在趕來的路上。”
江譯點頭,表示知道。
問話結束後,幾個人都沒再說話,氣氛持久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