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經味如稻粱,讀史味如肴饌,讀諸子百家味如醯醢。”
鑒靈院教諸子百家思想的女夫子,正情緒激昂地同地支班的眾學子,解釋著藏書閣大門牌匾上《三味》二字是什麼意思。
堂內學童聽得如癡如醉,一聲怯怯的敲門聲打斷了眾人的思緒。
“方儒兒,你又遲到了?再有下次!不要再進來了!”
司南溪跟方儒兒是鑒靈院新生班裡,唯二不住校的新生。
司南溪是覺得跟一群八到十歲出頭的小孩住一個房簷下,實在不方便,這才托關係住了出去。
方儒兒則是家裡窮,交不起昂貴的住宿費,這才不得已每天來回幾十裡的跑。
鑒靈院的諸子百家課上得極早,臨安城最近春雨不斷,路上泥濘不好走,方儒兒這才經常遲到。
要不是言瑾一大早上吵著鬨著非要送她來鑒靈院,司南溪才懶得清早趕過來上這麼無聊的課程。
“找個地方坐好,彆耽誤大家的時間。”台上的夫子帶著怒氣朝方儒兒吼道。
司南溪好些日子沒來鑒靈院上課了,言瑾前幾日將那些不來的人的座位統一搬到了最後。
整個堂內,也就習慣坐最後的司南溪旁邊座位是空著的。方儒兒沒得選,抱著書袋,低著頭躲避其他人的目光,一路朝司南溪小跑過來。
有了昨天晚上的一麵之緣,司南溪趁著方儒兒在書袋裡拿書冊的時候,跟他打趣道。
“小師弟,師兄有一個辦法能讓你以後都不遲到,你想不想聽。”
方儒兒瞪大眼睛,好奇地望著司南溪,拚命地點頭。
“師弟你看,這地方叫三味書屋,你既然經常遲到,我覺著,你把‘早’字刻在這座位的右上角,每天看到它,你自然會早早起床,再也不遲到,如何?”
司南溪上次以一人之力獨挑整個天乾班,在方儒兒眼裡,他就是天大的英雄。
聽師兄這麼關心自己,方儒兒抿著嘴巴,嚴肅地說道。
“好!聽師兄的。”
等鳴堂鈴響後,方儒兒從書袋裡掏出一把篆刻小刀,一筆一劃在座位上刻寫起來。
方儒兒刻“早”字的時候極為認真,司南溪看著方儒兒刻字費勁的樣子,心中不禁有些負罪感。
“來,師兄給你露一手。”
司南溪推開方儒兒,將靈力聚集於右手食指與中指,頃刻間,木桌上火星直冒,司南溪瀟灑地在空中揮舞了幾下。
“大功告成!”
司南溪憋著氣,隨後朝木桌猛吹一口。
“呼——”
隨著桌上的焦黑木屑被吹散,一個剛勁有力的“早”字赫然出現在方儒兒的桌上。
“師師兄,好厲害,你真的會靈術?他們說你把修靈院的莫道可師兄給打水裡去了,起初我們都不信,以為是你吹牛”
司南溪同方儒兒謙虛了幾句,不料二人身後突然閃現出幾道黑影,隨後一聲冰冷的女聲響起。
“司南溪,王天秀,韓子虞,待會跟我一起去趟戒懲舍。”
司南溪回頭一望,發現原來是言瑾跟鑒靈院幾位管風紀的老夫子站在一起,正無比嚴肅地盯著他。
司南溪喜歡懟人的老毛病剛想發作,又想起昨天言瑾哭得可憐巴巴的樣子,話都到嘴邊,他硬生生給咽了回去,咬著牙朝幾位夫子笑道。
“弟子遵命”
戒懲舍內,言瑾麵無表情地坐在座位上,見司南溪三人進來了,不緊不慢地放下手中的書卷。
“你!先出去。”
言瑾指著司南溪,語氣冷冽得像是個陌生人。
司南溪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感覺心中一片無奈。他看向身邊那位端坐著的女夫子言瑾,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鬱悶。
“難怪聖人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翻臉比翻書還快。昨天還纏著粘著自己陪她喝酒,喝醉了趴在桌子上,硬是哭著不讓自己走。才過了一晚,今天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見司南溪還在磨磨蹭蹭,言瑾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是用冰冷的眼神表達出她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