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擦去我不小心滴下的淚水。”
“也會裝作一切都無所謂……”
……
馬幼平還在那一邊洗碗一邊唱著歌。
寇大彪和其他新兵也在一邊刷著碗,一邊被迫地聽著。
天天聽著,寇大彪似乎已經麻木了,但實話實說,這個普通話真的是不標準。
如果自己沒那麼累,絕對唱得比他好聽多了。
但今天的歌曲卻沒有唱完,隻聽馬幼平剛剛唱了幾句副歌的歌詞。
“馬幼平!”
“到!”
還未等馬幼平刷完碗,連長叫住了他。
“你的調令下來,現在自己打包好東西買車票去集團軍那裡報到吧!”
“是!”
眾新兵聽到了這個消息,都吃了一驚。
馬幼平之前和大家說過他可能要調走,未曾想,還未等到這外訓結束,這調令就下來了。
今天他似乎就要離開了。
馬幼平並未直接去整理背囊打包,而是繼續去刷他那未曾刷完的碗。
此時二排的氣氛已經有些詭異起來。
“你彆刷了,你先去整理東西!”五班的賈勇示意馬幼平碗交給自己洗就行了。
“沒事!反正不急,就讓我刷完吧。”
一旁的寇大彪此時已經聽出馬幼平的聲音已經有些略帶哭腔。
馬幼平在水盆裡將碗一個個過了水,又用抹布一個個使勁地擦著。搓著抹布,又把洗完的水倒了再換。
那幾個碗似乎前麵都洗好了,他還是又洗了一遍。
洗著洗著,馬幼平已經眼睛通紅,淚水在他眼裡打轉,他一邊擦拭著自己的淚水,一邊又仿佛賭氣一般使勁地洗著碗。
“你彆洗了,這樣差不多了!”
二排的老兵上去試圖拉起正在蹲下洗碗的馬幼平。
“你彆這樣了!馬幼平!”
誰知這次,向來都老實聽話的馬幼平竟然倔強地推開了眾人。
老兵們看著他這樣一邊抹淚,一邊洗碗,也一個個表情難過起來。
“讓他洗完吧!”房間裡的五班長秦震甲走了出來,似乎他的眼眶也有些泛紅。他對老兵們做了個退下的手勢。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幼平擦乾淨了最後一個碗,他把碗盆整齊的疊在一起,又把手裡的抹布反複搓洗,反複擰乾,疊成了整齊的豆腐塊。
“差不多了,去整理一下自己的東西吧!”他的班長也哽咽地說道。
五班的人一起幫馬幼平整理好了背囊,寇大彪和其他四班的人也呆呆地站在門口。
沒想到說走就走了,這一走以後還會再見嗎?寇大彪此時又想起了被分去摩步三營,自己新兵連的好兄弟周岡。
好歹自己和剛子還在一個旅,還有機會見麵,但這次馬幼平去的是幾千公裡外的集團軍。
雖然自己和馬幼平似乎關係也一般。
但這幾個月每天大家一起訓練,一起搞體能,一起洗碗掃地。這樣一個天天在一起的人,突然要離開了。自己一下子也難過了起來。
“馬幼平,以後好好乾,要記得你永遠是我們二排的兵。”
“你以後上了軍校,到時候我兒子當兵的話,我來找你托關係。”寇大彪也笑著調侃到馬幼平。
“寇大彪,在二排好好乾!彆人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行的!”馬幼平也給了寇大彪一個微笑。
二排所有的老兵都和馬幼平依依惜彆。
而此時的郭班長卻獨自在班裡一個人抽著煙。
“郭班,我要走了,謝謝這段時間的照顧!”
“好好乾,以後記得回老部隊看看。”
郭班起身給了馬幼平一個擁抱。
隨後大家每個人都和馬幼平擁抱告彆。
跟在排長身後,馬幼平一步步走出連隊。
眾人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這樣一點點漸行漸遠,隻見他走著走著還是又放聲大哭起來。但他這次沒有回頭,繼續向前方走去。
寇大彪望向了身邊的人,五班的賈勇和他的秦班長也已經淚流滿麵。連身材魁梧的塗洪斌也眼眶泛紅。
想著自己被三班掃地出門的經曆,他突然有些羨慕起了馬幼平。
他第一次明白了什麼是戰友之間的感情。
似乎大家每天都是一起重複著枯燥乏味的工作訓練。
大家之間也並沒有什麼波瀾驚濤的故事發生,談不上你對我有恩,我對你有恩。
但部隊把我們這些人聚集在了一起,一群人變成了一個集體。在這個集體裡,我們雖然有著不同的個性,但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自己二排的戰友,每個都是有血有肉的男子漢,連自己曾經的死對頭海震濤現在也看起來沒那麼討厭了。
寇大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經不知不覺融入了這個集體。他想好好乾,並不是單純的要報答郭班的知遇之恩,而是他已經把二排當成了自己的家了。
當兵到現在,也隻有在這二排裡,他真正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雖然這份溫暖伴著那些亂七八糟的體能訓練,但他之所以願意堅持,是因為這一切不止為了他自己,也為了他二排的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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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那些班長老兵哭紅了眼,他也在這淚水中,感受到了那種人與人之間真實的情感。
自己退伍那天會是怎樣呢?
還是想得太遠了。先把眼下的日子熬過去再說吧!
…………
幾天後,外訓正式結束了。
這次寇大彪沒有來時那麼好的待遇,而是坐進了東風卡車的後車廂。
回營的路上,眾人閒聊了起來。
“死魚,你兩年退伍以後準備做什麼?”
“人家章淳宇是要轉士官,以後在我們班當班長的。”沒等章淳宇回答,洛文虎突然插了一嘴進來。
“那洛班你今年第二年,肯定也要轉士官嗎?”
“我當然想留在部隊,但我聽郭班說,去年馬波那一批人留了許多人,所以今年名額就少了。”
“你素質那麼好,一定能留下來的。”寇大彪對洛文虎說道。
“你們這批新兵已經舒服多了,想當初你問問申天亨,我的班長魯化清是怎麼搞我們體能的。”
魯化清?寇大彪似乎沒見過這個人,但是在某個水壺上似乎見到過這個名字。
“那到底怎麼搞的呢?”寇大彪繼續問向了洛文虎。
“我和申天亨,盛根龍,還有一個你沒見過的封越風。四班就我們四個新兵。”
“我一開始素質也不行,剛下連隊,單杠一個都拉不上去,比你還差,你還能拉個五六個呢?五公裡我是跑都跑不下來。”
“後來就是練,一下子瘦了三十多斤,二練習也能卷身上了,三練習也能做了。”
“我們班長那時候是真的打的,你不信可以去問問周深,這迪奧人也是魯化清帶的。”
洛文虎剛說完,一旁的五班副班長周深一聽提到了他,也講了起來。
“洛文虎你這迪奧人彆什麼都和新兵說。”
寇大彪望向周深的水壺,果然上麵寫有四班,魯化清這幾個字。
看來他們那些老兵以前當兵比自己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