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便是千島州的人。
“楊貫,去問問夏大夫願不願意來吧。”
“喏。”楊貫恭敬低頭。
看著遠處已經擦黑的天幕。
姬晚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
然後腳下一轉,直奔陳昶的將軍府而去。
下班!睡覺!打仗這麼多天下來,她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必須得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楊貫將姬晚攙扶到了將軍府,找了一個乾淨屋子,伺候殿下沐浴,梳洗,更衣後。
便發現殿下早就已經困得不行,隨便趴在床上便睡了的模樣。
將人小心抱到床上,掖好被子,楊貫跪坐在床榻邊,頗有些貪婪的凝視著姬晚的睡顏。
半晌,才將身子軟下來,轉身依舊坐在地上,背後靠著殿下的床榻,閉目修煉。
他不能如之前在戰中一般,與殿下同住一張床了。
殿下金尊玉貴的,怎麼能和他一個奴才同寢而眠。
隻是這般看著殿下的睡顏,他便滿足了。
這頭,歲月靜好。
那頭的崔峽在搖晃的馬車上,慘白著臉,悠悠轉醒,下半身的劇痛讓人難以忍受。
聽著外頭兵卒討論要回到哪裡去時,他猛地回過神來,嗓音無力又細弱:“去…去水匪的島中。”
去了那邊,他至少能找一個正經軍醫來治療傷口,而不是被扔到哪個郎中處,任他自生自滅。
馬車外靜了一瞬,而後,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屬下聽令,二公子好好休息即可。”
崔峽這才敢放心的舒了一口氣,而後他眼神暗淡的將手向下探去。
果然,除了摸到一手血之外,整個下半身,全都消失了。
崔峽到了此時好像才終於確定了自己已經成了一個廢人。
眼淚毫無預兆的便從眼眶中靜默的流淌而出。
他不能發出一絲聲音,外頭還有身份低微的兵卒,若是他哭出聲,崔氏整個家族的顏麵便丟儘了!
可……他的整個下半身都消失了。
要不是任金及時趕到,將他身上的血止住,給他換了一輛馬車,又抓了兩個逃兵來照顧他。
他說不定早就死了。
任金是修仙者,隨便揮揮手,他身上的血便能止住,不摸根本就看不到一絲血跡。
可是疼啊,他的整個身體斷成了兩截,非常疼。
太疼了……
他以後再也沒有腿了,他今年才十七歲……
所以任金救他的時候為什麼不能早些來!早些救下他,他的腿還能保住。
為什麼不能早些來……將姬晚也殺了。
想到姬晚,崔峽又是渾身一哆嗦,腦中不斷回想花魁娘子在他懷中被炸的血肉模糊,頭身分離的瞬間。
還有自己各種計謀全都被姬晚一一破解的無力感。
那種無論他如何掙紮,都逃不出姬晚的手掌心的碾壓感……
崔峽簡直是又恨又怕,他恨姬晚,但又怕姬晚手中的炸藥。
躺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崔峽眼中淚水不停地往下掉,將自己頭發兩邊的鬢角都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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