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筋相
褚林光看著桌上那兩副藥。
腦海中回蕩著馮誌文離開時留下的兩句話。
“藥吃了也不一定能幫你開啟第二層法相，不少人除了白白經曆一場痛苦外，毫無收獲，因為他們會在痛苦中被折磨得死去活來，根本就無法去辨彆來自血肉中的回應。”
“藥得兩副一起服，一旦吞進去就沒有回頭路，得等到藥效中止一個時辰後，那場折磨才會消失，後麵還要泡三天藥浴，才能讓你恢複過來。”
那兩副藥，是兩包黑色的藥粉，有刺鼻的苦味，每一包藥粉，都有一勺米粥大小。
褚林光將藥粉拿到手上。
手都情不自禁的在哆嗦。
血肉分離，痛不欲生，大部分被折磨得死去活來，根本無法去辨彆來自血肉中的回應。
馮誌文先前百般提醒的話，經久不散，一直在褚林光腦海中回響。
但褚林光還是將兩包藥粉打開，捧在了手心上麵，他內心低語道：“一旦吞下去，不僅要痛不欲生，還要在水缸裡麵泡三天。可要是不吃，一旦輸給了桑巴，無論是我還是師父，所麵臨的處境，絕對要比我現在吞下這兩包藥粉來得痛苦百倍。”
“長痛不如短痛。”
“這兩包藥粉既是為了我師父，也是為了我自己。”
“不，更多的還是為了我自己。”
褚林光注視著手上那黑乎乎的藥粉，眼睛裡麵的恐懼，逐漸被堅定和決絕取代。
吞下這兩副藥，不僅是為郭威儘一份力，也是為自己爭口氣，好不容易成為南城榜首，功名傍身，名震白陽縣，在劉家溝一呼百應。
褚林光不允許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被桑巴毀得一乾二淨，從此背負罵名，再也無法輕易獲得人情幫助。
他日夜苦練，奮發圖強，不就是為了出人頭地，揚名立萬嗎？
要是輸給了桑巴，日後還怎麼在大元王朝立足？
償還郭威恩情是一回事。
幫助二姑和張大戶一家免除賦稅也是另一回事。
揚名立萬從身邊的每個人身上賺取人情值，直至無敵於天下，長生不老，才是褚林光最初的想法。
這一刻，為了擺脫恐懼，褚林光直麵內心最原始的欲望。
恩情償不償還都是借口。
變強才是他的目的！
這一刹那，褚林光雙目爆發出層層精芒，他感覺自己成為了野獸，恨不得將天下據為己有。
手頭的黑色粉末，再也不是讓他心生恐懼，會痛不欲生的毒藥，而是實力變強，名揚天下，賺取一波又一波人情值的靈丹妙藥。
吃吧！
內心有一道聲音在呼喚他。
褚林光嘴巴張開，將兩包藥粉連同紙張，一同塞進了嘴巴內，那種刺鼻的口味，仿佛變成了油脂爆響，剛熏烤完，能補充氣血的絕頂羊腿肉。
欲望將褚林光吞噬。
兩包藥粉連同紙張都被褚林光吞了進去，最後他還將嘴唇上的黑色粉末舔乾淨。
馮誌文就在門口守著。
他要等褚林光吞下藥粉後，第一時間去通知郭威，然後自個去幫褚林光準備好藥浴。
從門縫中，他見到褚林光從畏畏縮縮，變成喪失理智的野獸那般，將兩包藥粉一同塞進嘴巴裡麵，狼吞虎咽，將藥粉和紙張吃得乾乾淨淨。
這一刻，馮誌文多少感覺有些不妙。
生怕褚林光受到了刺激，要是因此亂了心智，他知道郭威絕對不會放過他，他也不會原諒自己。
“郭大哥！”
他顧不得其它，迅速跑去通知郭威。
“嗷啼！”
郭威得知馮誌文自作主張，將藥粉交給褚林光服用，並且褚林光已經成功服下，當場怒發衝冠，一聲震天響的龍吟象啼聲從他四肢百骸中傳出，馮誌文隻感覺郭威開啟了第六層法相。
有巨龍和神象兩頭洪荒神獸，藏於郭威身體中。
不等他做好防守準備，隻見郭威一掌襲來，馮誌文看到，郭威的手掌中，有兩頭神獸在朝著他咆哮，將他體內的龍象之力，壓得根本抬不起頭來，原以為實力相差無二的他。
隻覺得被巨龍一爪拍中，被神象一腳踢在胸口上。
“砰！”
他身子倒飛出去。
將內院和外院兩堵牆同時撞穿，身子撞在了武館門口的大榕樹上，大榕樹搖搖欲墜，沒過一會，地上是一片片新鮮的葉子。
馮誌文身體貼在榕樹上，強撐著喊道：“你去給褚林光護法，我去給他準備藥浴。”
郭威雙眼火光四射，瞳孔中有一龍一象在咆哮，恐怖的氣息壓迫，讓得武館內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在睡夢中被驚醒的連俊苗，薛炳生，劉晴晴等人隻覺得自己是待宰的小羔羊，竟敢與猛虎待在同一個巢穴中。
此刻的郭威，在他們眼中是如山似嶽的存在，不論是杜鵑還是劉晴晴這等身份的人，都覺得郭威能一掌將他們所有人拍死。
以至於，就算是她們那樣的身份，此刻都屏住呼吸，不敢驚擾到郭威，生怕被暴怒中的郭威，直接毀滅掉。
“爹！”
郭芳小聲喊道。
“師父，您怎麼了。”
黑虎躲在牆角，顫聲道。
郭威沒做解釋，瞧見連俊苗等人都像被堵在牆角的小老鼠一樣瑟瑟發抖，他慌忙收斂氣息，迅速來到了褚林光房間內。
瞧見褚林光運用長春樁功，雙腳踏碎石磚，腳掌都陷入了地下，體內龍象轟鳴，血脈中的力量正隨著晝夜呼吸法，快速運轉了起來。
“林光！”
郭威大驚。
褚林光用晝夜呼吸法，將吞下去的藥粉，在最短的時間內吸收得一乾二淨。
此時神色扭曲，藥效已經在發揮，正在對抗那股血肉分離的痛苦，郭威知道想運力讓褚林光將藥粉吐出來，已經來不及了。
“爹，師弟怎麼啦？”
郭芳追上來問道。
“林光剛吃了兩包噬心粉。”
郭威閉上眼睛道。
“什麼？”
郭芳和隨後趕來的連俊苗劉晴晴等人，都驚得張大嘴巴，他們這幫人見多識廣，都知道噬心粉的作用，以及噬心粉的傷害有多大。
而褚林光竟然吃了兩包。
“咳咳，郭大哥，事已至此，就看褚林光的造化吧，你在這邊為他護法，我去給他準備藥浴。”
馮誌文咳嗽道。
郭威那一掌在關鍵時刻留情，否則倉促防守，五臟六腑都會被郭威一掌碾碎。
但即便如此，馮誌文也受了不輕的內傷。
“老馮你真是糊塗。”
郭威歎息道。
馮誌文的好意他明白，但這種好意他情願不要。
馮誌文一邊咳嗽一邊向廚房走去，他內心也是有些後悔，倒不是怕郭威怪罪，而是怕褚林光像大多數人一樣，平白經受一場非人折磨，最後什麼也獲得不了，甚至因此亂了心智。
褚林光吞下藥粉，將紙張一起吃進去的模樣，那眼神就像是餓瘋的野獸，讓他都感到害怕。
“噬心粉能幫助開啟肉相，卻要讓人經曆一場血肉被層層剝離的痛苦，我家中有位武師，龍潭虎穴都闖過，英勇神武，在我眼中一直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因為遲遲沒能開啟第二層法相，便用噬心粉輔助，結果從那以後，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不管做什麼事情，都顯得極為瘋狂和暴躁。甚至因為一件小事，出手打傷了妻兒，被我爹重罰逐出家門，在道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我爹無奈隻能親自出手殺了他。”
胡勇心有餘悸的說道。
“天底下能忍受噬心粉折磨，成功開啟肉相的人寥寥無幾，褚林光真是瘋狂。”
薛炳生不知道該不該佩服褚林光，還是覺得褚林光太傻。
“前段時間我在書院開啟第一層法相，離開書院後，我師父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法相開啟萬不可利用藥物輔助，尤其是噬心粉。幾日後褚林光就要和桑巴交手，據我所知桑巴已經覺醒了十七條血脈龍象，褚林光身上的壓力咱們無法體會，如果我是他，吃了噬心粉就能戰勝桑巴，或許我也會試一試。”
劉晴晴由衷說道，她是豪門貴族，師承皇族武師，關於桑巴的實力和一舉一動，她和杜鵑能比其他人先一步了解到。
“這次突厥國王派遣使臣來訪，主要是為了貿易上的事情，他開出了苛刻條件，想將牛羊趕到北境飼養，用三成牛羊肉兌換，我朝豈能答應，若放任他們的牧民在北境紮根，長此以往下去，就算給再多的牛羊肉，北境也會成為他們的地盤。”
杜鵑是皇親國戚，知道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她繼續說道：“被拒絕後他們就在貿易往來上四處挑事，一開始就有使臣人員，想和咱們大元高手切磋。
原本他們想讓桑巴和嚴臻交手，挫挫我朝威風，也不知是誰泄了密，突厥使臣得知嚴臻已經覺醒了二十九道血脈龍象和一身血液龍象，便及時改了口。
本以為事情告一段落，沒曾想馬哈茂德的人和郭師傅起衝突，得知褚林光是南城武考榜首，年齡又和桑巴相仿，便定下這一個月之約，通過使團將事情鬨得人人皆知，讓郭師傅都無法拒絕。”
杜鵑緩緩說道。
“二十九道血脈龍象，一身血液龍象？”
“嚴臻真是妖孽。”
“怪不得衛統領能為了嚴臻和劉公公打得天翻地覆。”
薛炳生等人都被嚴臻的實力驚嚇住。
“我家中長輩曾和突厥國人打過交道，他們簡直就是畜生，不僅貪得無厭，而且背信棄義，讓我家族虧了一大筆錢，我本想代替褚林光應戰，在桑巴身上出口惡氣，怎料……哎！”
袁增義憤填膺道。
“褚林光能成功嗎？”
連俊苗問道。
“希望他能成功吧！”
薛炳生祝願道。
“郭師傅，我手上這枚大還丹是我爹交給我，他跟我說，如果最後是褚林光和桑巴應戰，就讓我將這枚丹藥交給他，我應該一早就拿出來給他。”
杜鵑取出一個小木盒，裡麵放著一顆鮮紅色的丹藥，作為皇親國戚，杜鵑和家裡人都不希望褚林光和桑巴這一戰，影響到大元聲譽。
“大還丹！”
劉晴晴等人都驚道。
一枚大還丹的藥效，堪比一百枚氣血丹，並且藥效更容易吸收，可謂價值連城，隻有大世家和皇族子弟才服用得起。
“多謝，但這枚大還丹你拿回去吧！林光剛吃了噬心粉，時間太短，就算你把丹藥給他，林光吃了也無濟於事。”
郭威拒絕道。
“郭師傅，我……抱歉。”
杜鵑一臉歉意，她知道大還丹藥效驚人，如果褚林光沒服用噬心粉，還能吃下這枚丹藥，將藥力煉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