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之後,太後嘴唇輕輕顫了顫“你一直都在怨恨哀家。”
這不是一句問句。
沈燃靜靜看著她,沒有說話。
於是太後又問道“如果哀家離開皇宮,你會想念哀家嗎?”
哪知道沈燃還是沉默。
太後不依不饒的又問了一遍“如果哀家離開皇宮,你會想念哀家嗎?”
她那張保養得宜的美麗臉龐在此時流露出了非常濃鬱的悲傷情緒“不管你信還是不信,如果說哀家這輩子對什麼人還有過真心,那就隻會是你,如今哀家就隻是想聽你說一句實話。你今天既然直白到這個地步,還怕多說一句?”
沈燃臉上依舊看不出什麼情緒。
可他到底沒有繼續沉默,而是跪下來給太後磕了三個頭“母後十月懷胎的辛苦,我從未忘記過,這是任何事都無法磨滅的。”
太後胸口仿佛被什麼扯了一下。
她從來都沒有聽沈燃說過任何示弱的話,此時這一句卻仿佛當真把經年以來的疏離與怨恨全都一筆勾銷了,隻留下那些美好的時光。
沈燃這次回來,性情似乎比以往改變了不少。他看起來更像個人,而不是煉獄爬出來索命的厲鬼。
酸澀湧上眼眶,太後顫顫巍巍的走到床邊,從枕下摸出來一對玉佩。
這是兩隻羊脂白玉環。
玉質溫潤細膩,其上雕刻龍紋,尾部還垂下了明黃色的絲絛。
一看就知道華貴。
是皇室專屬之物。
更確切的說,是帝王專屬之物。
“這是哀家初承寵之時先帝送的,戴上之後冬暖夏涼,那時候他對哀家是真的好,手把手教哀家讀書寫字,無論什麼寶物,隻要哀家多看那麼一眼,他就會叫太監給哀家送過來,會在打雷的時候拋下其他侍寢的妃子來陪伴哀家,讓哀家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就因為哀家懷你的時候吃的多了點兒,肚子上長了兩條紋,侍寢時還沒有完全淡去,他就毫不留情的讓人把哀家送回寢宮去,又召了另外一個女人侍寢。可明明就在前一刻,他還摟著哀家,說我是他最喜愛的女人,說早晚有一天會封我做貴妃、做皇貴妃。”
“那天晚上,哀家抱著你在寢宮裡坐了整整一夜,也徹徹底底的看透了男人那些甜言蜜語,他們說的那些話還沒手裡一個饅頭實在,至少饅頭是真的能吃。在哀家眼裡你就是另外一個先帝,哀家為了生你吃了那麼多苦,還險些喪失了先帝的寵愛,你怎麼可以不跟哀家最親?起初你誰也不喜歡,哀家還覺得沒什麼,可後來看到你對柳如意對皇後那麼好卻疏遠哀家的時候,哀家是真的忍不了。燃兒,你覺得哀家不是個好母親,可這皇宮吃人啊!你寵寵皇後也就算了,那薛子期……”
太後長出了一口氣“罷了罷了,你不愛聽,哀家就不說了。”
她把一對玉佩都放到沈燃手裡“從今往後,你喜歡的,你就自己選吧,哀家管不了,也再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