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個什麼用哦,都說了老弱病殘。”青化雨十分不屑。
“都是挺可憐的人呢”,李修平稍稍一想,便有了主意,“蕭何,你招呼一聲,讓他們彆輕舉妄動,晚些我有個事兒要他們帶個頭,其他的彆摻和。”
蕭何點頭應是,匆匆去了。
“有把握麼?”青化雨在一旁憂心忡忡,他沒料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
“有的,你且安心,沒那麼危險”,李修平很隨意地笑了笑,又指了指他,“不過還是要做好準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我?”青化雨奇道,“我做什麼準備?以後就是你當家,你怎麼說,我怎麼做唄?”
“少裝傻!”李修平斜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準備好跟咱們一起逃命!畢竟是積壓了十數年的階級矛盾,如今一個個都在冒出頭來,你看那些管事大戶,哪個後麵沒有拉起來隊伍?這麼多年,那些人表麵上恭恭敬敬,唯唯諾諾,暗地裡卻在合縱連橫,等待著時機將天地傾覆,尊卑倒轉。再看那軍部和城守府,想來是達成了交易,大概是些什麼也猜得出來。可笑這邊在天翻地覆,那邊還在熱鍋添油。固有思想與新生氣象交相碰撞,如果放在王朝來看,很有可能就是大爭之世的開端,然而放在這區區一個鬥獸場,就不過是些可憐人兒罷了,到最後如果情況惡化,陛下那邊大軍開拔,這裡很快便是人間煉獄,畢竟階級這個東西,最怕的就是人心思變。”
“有那麼嚴重?”青化雨埋頭細思,有些疑惑,“他們難道還敢大逆不道?”
“星星之火,未嘗不可燎原!”李修平翻了個白眼,對他這種莫名的身份地位自豪感有些無語,“不過你且安心,就算事有不諧,有我呢,我帶你們殺將出去,遠走高飛,不是問題。”
“平平~”青化雨頓時一臉小狗的模樣,“我這威德四海之軀,就交由你手了呢。。”
說著作嬌羞狀,往李修平倒去。
“誒呀”,李修平惡心地一把推開,“吃包子呢,再鬨打你哦。”
小萍兒在一旁煽風點火“皇子殿下恐有斷袖之癖,將來要威德四海,恐怕要殺公子滅口。”
“滅口也是殺你!”青化雨惱羞成怒,跳起來大喊。
“你要殺我小萍姐,我先殺你!”李修平也怒了,一把將他拽下來,狠狠往他嘴巴裡塞了個包子,堵得嚴嚴實實。
整個院子四門皆閉,將風風雨雨都攔在門外。一群人在裡麵打打鬨鬨,好不開心。書有言道青春不知愁滋味,風刀霜劍皆等閒。
話說兩頭,何大管和陳大管,也收到了消息,知道自己一乾人等的圖謀,早已經是禿頭上的虱子,一目了然,甚至落了個人儘皆知,便乾脆撕下了臉麵,偕麾下諸人,在內城散布留言,拉攏子弟,人員聚集已是浩浩蕩蕩,明目張膽。
城中各處開始搭起了台子,有人在那上麵講演,說起鬥獸場新主無惡不作,天怒人怨,言道改天換地為正道所為,順天應人,報應不爽。
“誒,小孩,我認得你”,台上那人手指台下,“你是包子陳家的孩子吧,你們家在這內城已經十數年了吧,怎麼的,想清楚了沒?加入義軍,明日直搗黃龍!”
那孩子未及答話,旁邊匆匆跑來一人,邊走邊罵“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家裡忙得快要瘋了,你卻來這裡廝混。”
說著一把掐住胳膊,拖了就走。邊走邊向周圍眾人致歉“對不住,對不住,小孩不懂事,咱這就走。”
大家都報以笑臉,包子陳是城內老人,誰家沒吃過他的包子?再說老實人一個,加入義軍不過是個添頭。
台上那人哈哈大笑“包子陳,你可想明白了,過了這村,可就再沒那店。你莫不是想賣一輩子的包子麼?”
包子陳不去理會,拉著孩子跑出人群,他擦了把汗水,放開孩子胳膊。道“你且長點心,這種事情,你摻合什麼?”
“孩兒知道了,以後不去便是。那孩子是個孝子,當即便應了,又有些不解,“不過他們都在說,過幾天就是改天換地,咱們可如何自處啊?”
“改天換地?包子陳苦笑道,“他們那都是一幫蠢貨,咱在這城裡做了十多年的包子,見過這樣的傻子不知凡幾,結果呢,還不是這樣,丁是丁卯是卯。再說了,他們要造反,就去造唄,乾啥要拉上咱們這些做買賣的?還不是人手不夠唄,造反?沒人手還造個屁的反?城守府吃素的?城外的軍戶是吃素的?還是說那新當家的李修平,那個李家的李修平是吃素的?”
“那都是些蠢貨。”包子陳不屑的啐了一口,“千萬莫去摻和,聽到了麼!”
孩子懵懂的點頭,新奇的東西總是吸引年輕人的注意。但是在這偌大個鬥獸場,又不是保育院,畢竟是成熟理智的人居多,有些人是不甘心新官上馬奪他家當,由奢入儉,有的人是不願意換了當家無依無靠,就此沉寂,更多的人是牽連拉扯被動入局,泥足深陷。
所以那些沉迷於造反的就拚命說服自己,說服他人,講道義,說道理。把自己擺到道德的製高點,營造出替天行道的威嚴。而成熟理智的,置身事外的,就自然而然敬而遠之。
兩種人,涇渭分明,在烈火烹油的花團錦簇之下,是一雙雙冷眼旁觀。
密謀起事的,在想方設法拚命拉人,而時間,它不會等人,三天時間轉眼就到,雖然不儘如人意,兩位大管事還是拉起了足足六百多號人。沉默,是今晚的主題,所有與事者聚集城中,每個人默默無語,心中有期盼,也有恐懼,有衝動,也有退縮,大家夥都知道,待到天明,擊鼓為號,便直搗黃龍,揪出李修平。
就在這萬般諸相凝於一線,諸多瘋狂神經緊繃,隨時會上演天地衝撞的當口。
李修平從內城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