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衙門還接了這個案子,咱們找遍了整個青州城,卻一絲痕跡也沒有尋到?
你們家老爺也是閉口不談,若是方便,不妨說說?”
李修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也看出了他在沒話找話,便隨口道
“李修安與我一母同胞,大哥喜歡打仗,對家裡的事情從來漠不關心,父親就打算將我們兩個培養成下一代家主。
每日裡拚命灌輸各種,家裡光是老師就請了六個,從早到晚,日日如此。
我樂在其中,他卻生性有些軟弱,經不起這番琢磨。
苦苦忍了那麼些年,終於尋到了機會,找了個無人在旁的時候,走了~”
他最後這兩個字,走了,說得尤為悲傷,李洪義卻聽不出他說的走了,究竟是說死了?還是離家出走?
還待再問,前麵黃大龍忽然出聲
“捕神大人,東門到了!”
無奈起身,李洪義下了馬車,對著後麵三個人躬身認認真真行了一禮
“李某之前多有得罪,如今得諸位相助,再世為人,心中實在感念萬分。
今日離去,卻不知何日再能相見,大恩無以為報,且受我一拜,聊表寸心。”
三人也認認真真回了一禮,李修平道
捕神大人無須如此,來日自有相逢之時,就此彆過,望一切珍重!
黃大龍和青化雨也跟著道
“一切珍重!”
事實上,以他們兩個的身份,對區區捕神不知道高了幾個級彆,本無需如此。
但是人生在世,並不是身份就能取代一切。
青化雲已經完完全全成了黃大龍,再不是曾經高高在上的太子,而青化雨,隻要李修平做什麼,他都會跟著照做。
所以幾人依依惜彆,馬車轉頭遠遠去了,李洪義目送片刻,便也重新叫了一輛城內行駛的馬車,直往禁事局而去。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他心裡豪情萬丈地想著。直至走進禁事局的朱漆大門,依然留了一絲隱隱的激蕩。
從今日起!做一個真正的捕神!
他下定了決心,換上官袍,抽出了積壓了數日的案卷。
說起來,李洪義是個邊緣人,在禁事局這種官僚機構,尤為顯著。
他初來乍到,又沒什麼後台,上官也看他不爽。
隻有當日,他為同僚謀福利,怒懟軍部擅離職守一事,得到過一些敬意。
但時過境遷,便又是孤家寡人。
幾日沒來點卯,如今來了,竟無一人尋他,也沒有人來指責他憑空失蹤,隻當他還在家裡反省而已。
“前路迢迢啊,任重而道遠啊!”
李洪義歎了口氣,攤開案卷,發現皆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且都已經標了“已辦”的字樣,顯然隻是送來存個檔案而已。
他搖搖頭,將一件件案卷分門彆類,裝入旁邊的書架,直到一個嶄新的案卷引入他的眼簾。
“府衙班頭黃尚文之妻劉英淑,於府衙年慶當晚,除妖鑼三聲響後化身為妖,情勢複雜,軍部自理不清,禁事局插手乾預,令捕神李洪義親自督辦!”
“什麼,黃尚文?他家娘子?那個有孕的?竟然化妖?”
李洪義大驚失色,他前麵跟霍元龍三個有了嫌隙,便將黃尚文恨之入骨。
如今洗儘鉛華,複活歸來,那些仇怨便也看得有些淡了。
又再理智地想了想,黃尚文應該不至於處心積慮前來害他,多半還是因緣巧合。
此時腦子清醒,回想起來,倒覺得當日的怨恨好無來由,如同鑽了牛角尖一般跳不出來。
這麼一樣,就啞然失笑,人生苦短,何苦自尋仇怨?
他依然記著羞辱之恥,也想著將來總有一日,要原原本本找他霍元龍還個清楚明白。
他隻求著蕩氣回腸,英雄對英雄,再不複往日的陰暗。
卻不想,他剛剛放下了黃尚文,他又莫名其妙撞到了自己手上?
他拎起案卷,仔仔細細翻閱。
“好家夥,當場趴至妖身吸取妖氣?還有霍元龍那三個也跟著一起吸?
竟然還將人救了回來?回複人身,如今身在大牢?”
捕神眉頭緊皺,他發現了一個天大的機緣,平白落到了他的手上。
“這冥冥之中莫非真有注定?我剛剛想著將來與那霍元龍必有回報,那三人竟這般神奇地落到了我的手上?”
“不對,不對!”
李洪義用力給了自己一個巴掌,狠狠地一記耳光,打的臉上四個指印清晰可見。
“我如今是捕神,是謹守律法的禁事局官員,切不可意氣用事,當探查清楚,還他黃小子一個朗朗晴天。”
他打定注意,一把抓了案卷,徑自而去。
所行所為,皆要端正,所思所想,皆是公道!
然則何為公道?
有詩為證
丈夫總有立誌處,
或出或進非一路!
且將心誌礪又堅,
人間處處有通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