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錢家
看到飯桌上又是一碟子鹹菜疙瘩,錢芝芝將筷子“啪”一聲摔在飯桌上。
“二嫂,你就不能弄點彆的菜嗎?早上鹹菜疙瘩,中午鹹菜疙瘩,晚上鹹菜疙瘩,天天這麼吃,誰受得了啊?”錢芝芝斜眼瞪著沈知梅,怒道。
沈知梅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在老家錢,錢芝芝、錢大寶都是錢老太太的心肝寶貝,誰要是敢說一句不是,就擎等著被錢老太太的口水噴死。
“還矗在那裡乾嘛,耳朵聾了,沒聽到芝芝說不想吃鹹菜疙瘩?!”錢老太太剮了一眼沈知梅,直接開罵。
誰家屋裡的好東西不是先緊著小姑子,這黑心肝爛腸子的,任她如何暗示,都不肯將那兩床棉絮和棉花拿出來。
一個連兒子都生不出來的廢物,也配用那麼好的棉絮?
還有那兩個賠錢貨……
去年沒穿新棉襖,也沒見凍死,偏今年矜貴了?
還想穿新棉襖,憑她兩個賠錢貨也配!
想到這個,錢老太太就氣不打一處來。
“芝芝,我去給你拍根黃瓜拌上,你看行不行?”沈知梅微微抬眸看著錢芝芝,聲音透著小心。
錢芝芝剛皺眉還沒出聲,錢老太太就一拍桌子,站起來扯開嗓子罵開了。
“你個黑心肝爛腸子的,大清早的,你讓芝芝吃那敗胃口的東西,你這個小娼婦就那麼見不得我的芝芝好。”
沈知梅、大丫、二丫娘仨嚇得身子一縮。
看到幾人的動作,正剝著白水煮雞蛋的錢大寶朝著娘仨得意的做著鬼臉。
錢興旺皺眉看了眼妻女,嘴巴張了張,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卻被錢老太太一個冷眼給瞪了回去。
沈知梅紅著眼眶,不敢反駁半句。
老錢家的東西都在錢老太太屋裡放著,沒她點頭,誰敢去碰?
沈知梅不傻,知道錢老太太的心思。
可她不能點頭,不光是為娘那天撂下的話,還為了她那兩個可憐的閨女和小妹的一番苦心。
小妹身子弱,掙點錢不易,她怎麼能糟蹋她小妹的心意。
彆說娘不會原諒她,就是她自個兒都不會原諒她自個兒。
催工的喇叭聲響起的那刻,一直坐在桌前看戲的錢興盛和謝小芬兩口子飛快端起麵前的飯碗,就著那碟子鹹菜將自個兒麵前的大半碗野菜湯劃拉進肚子裡。
看到錢興盛和謝小芬起身出門,錢興旺皺著眉扯了一下站著的沈知梅,小聲道“趕緊吃飯,該上工了。”
“吃吃吃,吃什麼吃?乾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我老錢家到底上輩子做了什麼缺德事,這輩子會攤上這麼個爛汙東西。”錢老太太掐著腰大罵。
沈知梅咬了咬唇,不敢啃聲,紅著眼眶拿著鋤頭出了門。
大丫二丫見狀,也趕緊拿著籃子和鐮刀小跑著追了上去。
丁點大的孩子,去了也就是幫大人打個下手,扯個草,幫著大人歸攏一下鋤在地頭的雜草。
農忙的時候撿撿田間地頭的稻穗或是去曬穀場幫忙驅趕偷吃的麻雀。
一天下來也就一兩工分。
錢興旺看了眼還掐著腰對著院門口不停咒罵的錢老太太,耷拉著腦袋拎起自個兒昨日放在院門口的鋤頭默默離開。
錢老太太瞥了眼錢興旺座位上那大半碗沒動過的野菜湯,氣得她對著院門口的方向又是一陣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