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知歡有相中的沒?”或許想到了什麼,錢老太太臉上的笑意微微滯了一下,轉移了話題。
“知歡還小,不急。”李秋華一邊說一邊去屋裡撿了幾個拳頭大的土豆出來削皮。
“知歡翻過年也有十八了吧?”
趁著李秋華低頭的功夫,錢老太太連忙抓了兩把瓜子放進兜裡,又伸手去抓江米條。
錢芝芝微微皺眉,有些頭疼的看著她媽裝完瓜子又去裝江米條。
在賤皮子家裡這樣也就罷了。
這要是去了何家,她娘還這樣,何春生他娘和她嫂子會怎麼看她?
想到這,錢芝芝眼底浮起一絲煩躁。
“明年清明十八。”李秋華頭也沒抬,利落的削著土豆皮。
“那不小了,該抓緊時間相看了。”錢老太太把兜塞滿,又磕起瓜子來。
“知歡不比知梅,性子倔,脾氣強,就跟頭牛似的,我可管不了她。”李秋華笑著搖頭。
心裡卻是啐了一聲。
自個兒屁股上的屎都沒擦乾淨,還替彆人愁得慌。
彆人家二十歲的閨女早嫁人了,丫頭小子說不定都生一兩個了。
她錢老婆子那麼大一閨女還在家裡吃閒飯呢,還好意思覥著臉說她家知歡該抓緊時間相看了。
真不知道羞臊!
錢老太太暗暗撇了撇嘴。
“那也是你家知歡有本事啊!我要有個一個月掙百十來塊的閨女,我也得把她供家裡,不舍得把她嫁出去。”錢老太太心裡直冒酸氣。
都是從她李秋華肚皮裡爬出來的,進她家門那個咋就那麼窩囊呢?
生不出兒子也就算了,腦子還不好使。
要不是看那賤皮子乾活還成,她早把她攆了。
“如果能用那每個月的百十來塊換我閨女身體健康,我情願不要那百十來塊。”李秋華忍不住歎氣。
隻要一想到自個兒小閨女打小遭的那些罪,李秋華就覺得揪心。
看著李秋華圓潤不少的臉,錢老太太心裡的酸氣都有些壓不住了。
真正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那病秧子不掙錢,憑她李寡婦一天七工分,一家子老弱病殘估計連洗鍋水都喝不上。
還能出手就是兩塊?
還能吃上瓜子、江米條?
吃土還差不多。
“知歡的身子不是都好了嗎?”錢老太太強忍著心裡突突直冒的酸氣,笑著道。
“真要好了就好咯!”李秋華忍不住又是一聲歎氣。
小閨女那身子……
她在還好,她若不在了,誰來護著……
李秋華都有些不敢去想。
“我聽知梅說,你打算給你家知歡招贅一個?”錢老太太看著李秋華,“哢哢”嗑著瓜子。
“是有這個打算。”李秋華將削好的土豆撿進筲箕,起身把土豆皮倒進了堂屋外麵的撮箕裡。
“都是自家人,我就不同親家母來虛的,我娘家大哥有四個小子,其實不用我說,親家母你也是知道的,我娘家大哥家的那幾個小子是個頂個的好,比我家那兩個不中用的強太多。”
說到這,錢老太太端起自個兒麵前的那碗紅糖水一口悶乾,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糖水漬。
才又接著道“聽知梅說,你想幫知歡招贅一個,我當時就上心了,你說一家人的事,我這做嬸子不幫忙,誰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