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體內住著無窮妖魔!
坐在上首的呂四季手指停頓,看著眼前的少年,仿佛看見另外一個自己。
他的眼神裡極為複雜,有怨恨,有憤怒,有追憶,也有遺憾。
是啊,蠅營狗苟的酒樓生活,就真的能讓自己,忘記曾經的夢想嗎?
撞得頭破血流,也曾孤注一擲,不到身心皆死,如何知不悔!
他驀然站起身,走向內堂,把後背留給兩人,不讓他們看見自己此時的麵容。
“嗬嗬,看來你不撞南牆是不會回頭了。既然如此,那就去做吧。他日窮途末路,可莫在我眼前尋哭哭啼啼。”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依舊刻薄的說道。
林香荽卻麵色一喜,叫道“老爺,你……你答應了!?”
林東恍然,內心裡少年的執念消散了一大截。
他不由深深的躬身一禮,鄭重說道“姑父,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呂四季向後擺擺手,悶聲笑道“你做與不做,與我無關。嗬嗬,等你去了你就會明白……這條路何止是艱難。彆的不說,就說這報名資格,你從哪裡得來?”
參加縣試報名是有門檻的。
稷城範圍極廣,除了內城,在城外還轄有三縣,羋縣、淮縣和泗縣。
這縣試就是針對三縣裡讀書人的選拔。
而永安鎮不過是其中羋縣的下屬四鎮之一。
就算如此,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報名,前提條件就是要有當地從學或治學的經驗。
然而,永安鎮裡哪有什麼書舍、學院,所有的不過是一座稚童啟蒙的簡陋學堂。
因此,想要報名,唯一可行的路,就是在這座學堂裡登記入冊,成為一名治學先生。
可是,時間隻剩下一個月了,如何來得及!
不過,前身的林東為了縣試籌謀許久,自然早做了一些安排,因此並非無路可走。
林東回道“姑父,報名的事,我自有打算。隻是成與不成,還須看時運。”
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現在的林東仔細一想,世事透著不確定,哪有什麼十足的把握,唯有儘力一拚罷了。
呂四季哂笑一聲“空有夢想!我有些乏了,你們退下吧!”
不管如何,他總算是聽進去了林東的言語。
接下來是成是敗,是何結果,那就要看林東如何做,和做到什麼地步了。
林東心裡自然也明白,於是和林香荽對視一眼,退出內院。
這一走,林香荽才發現少年的腳下有一灘灘水漬,原來是他身上還穿著濕漉漉的衣裳。
“你快進屋換上乾淨的衣服,彆著了涼。”
林香荽心疼的囑咐道。
林東“嗯”了一聲,走到自己的房門口,才回頭說道“姑姑,記得抹藥。”
後者擠出微笑,點點頭。
林東才推門而入,隻是這一進門,他就立即將房門關緊,隨後一跟頭栽倒在床沿。
剛才強撐著不覺得,現在才發覺身體萬分的疲憊,那揮拳擊碎茶盞的動作似乎掏空了自己的身體。
虛弱感、饑餓感同時爬滿全身。
“食物……餓……”
他艱難的爬起,桌子上卻隻有茶水和書冊,不由舉起茶壺對著嘴猛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