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的臉上露出比一般人第一次殺手更冷靜百倍的神情,將原本勒住林香荽的布條反複纏在黑衣人的咽喉。
那裡是傷口的位置,止住血液。
隨著屍體的快速降溫,咽喉處的血液也會很快結痂,不再擴散血跡。
然後,他拎著木桶,用麻布浸水,將地麵上的血液擦拭乾淨。
等到林香荽回來的時候,屋裡已經變得清潔,隻有淡淡的血氣味。
“林東,你的手上抹點藥!”
林香荽將白玉藥瓶遞過去,說道。
林東搖搖頭,說道“姑姑,這是跌打傷藥,你先自己用。我用麻布纏住傷口,明天到店裡拿金瘡藥。”
說著,他扯開一條布,用匕首劃開,將手上的傷口包紮起來。
林香荽見狀,收起藥瓶。
“姑姑,你在這裡守著,順便抹上傷藥,我將屍體運走。”
林東將黑衣人的屍體背在身上,出了門,沿著樓梯一步步向下。
林香荽坐回窗下,隻覺得餘悸未消,許久才用藥瓶抹身上的淤青。
那是鞭子留下的痕跡。
房間裡隻有木桶裡的水散發出血氣,令她覺得這一夜的事情不是夢幻。
黑子殺手的身體瘦削,雖然沉重,但是還在林東的承受範圍裡。
沒過多久,少年就回到屋裡,看著林香荽說道“姑姑,沒事了,你不用擔心。這木桶和麻布臟了,我去扔掉。你抹了藥就回三樓繼續歇息吧。”
他提起木桶,順手將麻布塞進桶裡,轉過身,向屋外走去。
少年的語氣,平靜得可怕。
林香荽在後麵叫道“林東,你將那人的屍體……挪到哪裡去了?”
林東腳步一頓,回道“在我房間裡,平時不會有人去。明日我從懸壺堂帶化屍散回來,將其徹底抹去。”
林香荽一怔,這豈不是說少年晚上要與屍體獨處一夜。
林東已經出了門,消失在屋外。
他在呂宅裡不受待見,無論呂四季,還是管家、仆役,都不會進他的房間,偶爾也隻有姑姑和呂小夢過來。
因此,將黑衣殺手的屍體暫時擺放在房間裡,倒是不擔心被人發現。
隻是不知道,要殺呂四季的是什麼人,又是因為什麼事?解決黑衣殺手不過是治標的辦法,不能治本。
少年進了屋,與圓睜雙目的黑衣人對視一眼,盤膝坐在地麵上。
強烈的饑餓感接踵而來。
這是剛才他動用神秘門戶裡妖魔力量的代價,唯有紫色光團才能止餓。
可是現在根本無處尋找。
“身居陋巷,一簞食,一瓢飲,人不堪其憂……困饉於郊野,守誌篤固……夫道之不修也,是吾之醜也……”
林東閉上眼睛,誦念文章。
《簞食經》裡仿佛有神秘的力量誕生,安撫饑餓震顫的門戶。
腦海裡的白衣書生越發清晰。
饑餓感在慢慢遠去。
少年就這麼坐著,陷入靜寂。
一夜很快過去,天剛破曉,就有鎮子上的雞鳴聲遙遙傳來。
林東睜開眼,眼裡似乎有光芒照亮幽暗的房間,對麵的黑衣殺手仍然圓瞪著眼睛,身上已經沒有一絲溫度。
“先去懸壺堂拿藥,順便向錢掌櫃告個假,再去昭明學堂報到。”
他將房門鎖死,才大步離去。
昨日毛老夫子說過,昭明學堂那邊會安排妥當,今日可以直接過去。
這次應該沒有藺家的人搗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