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皮爾斯躺在病床上,緩緩睜開眼睛。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從病床上醒來,他的雙眼非常沉重,似乎想睜開眼睛就已經要光他全部的力氣,所以每次隻能清醒一小會兒就會再度睡去。
而每一次醒來,皮爾斯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起那滿是血跡的手機,翻找來電記錄。
又一次,在滿懷期待的翻找了一陣後,皮爾斯失望的把手機放下。
出事之後皮爾斯接到了很多人的電話,但所有這些來電記錄裡,唯獨沒有一個來自他的生父喬治皮爾斯。
皮爾斯失望透頂,即使是在生命垂危的時刻,他的父親也不會站出來給他撐腰。
即使是在這將死之際,他也得不到內心一直渴求的父愛。
皮爾斯感覺自己心裡的一部分死了。
保羅皮爾斯渴望父愛,比其他單親媽媽帶大的黑人球員都更加渴望。
因為和那些壓根都不知道自己生父是誰的黑人小孩不同,皮爾斯完整的經曆了從有爸爸到沒爸爸的全部過程。
在6歲之前,他尚且還能感受到父愛帶來的溫暖。
但6歲那年父親的不辭而彆,給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傷害。
任何東西都是這樣,從有到無往往比從未擁有,痛得更加刻苦銘心。
皮爾斯一直幻想著那個混蛋能回心轉意,可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出現過。
空蕩的病房,除了各種儀器冰冷的“滴滴”聲以外安靜得可怕,整個房間裡就隻有他一個人,讓他產生了一種令人絕望的無助感。
想到這些,皮爾斯又感覺自己的眼皮變得沉重。就在他即將再次陷入沉睡時,他終於看見有人走進病房。
在這個他最需要有人陪伴的時刻,出現了第一個趕過來陪伴他的人。
最後的一絲清醒,讓他看見了那個人的臉。
來者不是那個讓皮爾斯幻想過無數次的喬治皮爾斯。
而是羅傑。
黑暗,無儘的黑暗。
保羅皮爾斯感覺自己身處沒有邊境的黑暗之中。
他隻能隱隱約約聽見一些聲音,是兩個人在對話。
“這該死的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他在夜店裡和一個小混混產生了口頭上的衝突,你知道保羅的性格,他曆來口無遮攔。但這一次他找錯了人,對方14歲時就殺過人,當時又喝了點酒,所以非常衝動。
衝突爆發後他甚至沒有警告保羅,就直接用匕首捅了他。保羅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又被一個酒瓶子砸在了腦袋上,那家夥的兩個同夥也拿出刀對著保羅一頓捅,直到保羅趴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才罷休。
保羅身上一共有13處刀口,當時事情發生得很快,據目擊者說,這13刀大概是在35秒內捅完的。
刀傷從麵部、頸部一直到括約肌都有,其中有一刀刺穿了肺部,距離心臟隻差25毫米。雖然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不得不說,他簡直是和死神開了個玩笑!”
“等等,括約肌?”羅傑的語氣中充滿了驚訝。
醫生也懵了,你該關注的難道不是皮爾斯差點被刺穿心臟的那一刀嗎?
為什麼你偏偏關注括約肌那一刀?
“對,括約肌那附近被捅了兩刀。”醫生雖然很不解,但還是老實回答。
羅傑搖了搖頭,這件事和原曆史的出入實在太大了。原本這件事是發生在2000年休賽期,而且是發生在波士頓。所以羅傑才沒有提前警告皮爾斯,因為現在的皮爾斯和波士頓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結果他在洛杉磯還是被捅了,而且比原曆史裡的11刀多了兩刀,那兩刀還特麼乾到了括約肌上
為什麼用刀捅括約肌?誰能告訴我當時行凶者的心理狀態?
本來皮爾斯就以夾不住而聞名,現在括約肌還受了傷,那豈不是
“他什麼時候能康複?”羅傑沒敢繼續往下想,還是先關心當下吧。
“他的刀傷很嚴重,你最好做最壞的打算。按照我的建議,他這個賽季都最好彆上場。”
“謝謝你醫生,接下來我陪著他就好。”
“你是第一個趕到醫院的人羅傑,我想保羅醒來後見到你肯定會很高興。”
對話結束,保羅皮爾斯聽見了醫生關門的聲音。
他想睜開眼睛,但覺得很困,於是再度陷入了沉睡。
皮爾斯再次醒來時,病房裡又變得很安靜。
難道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嗎?
他習慣性的伸手去拿手機,卻看見羅傑正趴在一旁的床頭櫃上。
這是進醫院以來第一次,皮爾斯有一種安全感。
他終於不是一個人在這冰冷冷的病房。
羅傑聽到響動後睜開眼睛,剛好與皮爾斯對視。
“老子早警告過,讓你他媽的不要總是那麼口無遮攔,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皮爾斯的聲音虛弱而沙啞。
“伱家人正在趕來的飛機上,他們才剛剛住進在佐治亞州的新家,結果現在又要返回來。你母親擔驚受怕了大半輩子,就怕類似的事情發生,好不容易盼到孩子走上正軌,卻出這種事情,你就非得讓她擔心一輩子嗎?
老子讓你趁著訓練營即將開始前想乾什麼乾什麼,沒讓你到處惹事。而且你小子跑得夠快的啊,前一天還在亞特蘭大揮灑汗水,後一天就到洛杉磯紙醉金迷了。”
說著說著,皮爾斯居然流下了眼淚。
“彆說了羅傑,這該死的命運為什麼對我如此不公。”
“哈?”
“我明明有一個父親,可從小到大他從來不站出來做我的後盾。
我明明努力訓練了一整個夏天,就為了一雪前恥,結果卻發生了這種該死的事情讓我的努力都付之東流。
為什麼我總是在遭遇這些!?”
皮爾斯的情緒很低落,想起那永遠等不來的電話,想起過去那個夏天的辛苦付出都變成了無用功,他就覺得崩潰。
“你現在是個男人了,不能總想著彆人為你撐腰。你現在該為你的家人撐腰,為你自己撐腰。至於你的努力,相信我,那些汗水不會白流。隻要你還有挑戰命運的勇氣,那些努力就不會白費。嘿,13刀你都挺過來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更糟的事嗎?”
皮爾斯聽完後愣了幾分鐘,然後放下了手機。
他不需要再翻找任何人的電話號碼了。
那個該死的喬治皮爾斯,就讓他永遠被埋葬在六歲的記憶裡吧。
“羅傑,我會在賽季開始前回歸。沒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阻止我們這個賽季的計劃。”
“得了吧,你現在甚至連括約肌都把不住。”
“該死,我的括約肌很好!”
“哈哈哈哈哈,那我等你回來,保羅。”
當天下午,皮爾斯的家人們抵達了醫院。
羅傑和喬阿布納薩則先回到了亞特蘭大,準備即將開始的新賽季訓練營。
皮爾斯被刺的事情現在已經全美皆知,各大媒體都在感慨老鷹隊的多災多難。
“羅傑好不容易迎回了他忠誠的斯科特皮蓬,現在卻又失去了保羅皮爾斯。亞特蘭大的王朝時刻,會被繼續推遲嗎?”
“醫生建議保羅皮爾斯休整一個賽季,而這是老鷹隊王朝路上即將麵對的又一個困難。”
“羅傑又要失去他的二號得分手了?”
雖然皮爾斯上賽季東決g7的表現是一場災難,可外界依然認為皮爾斯是老鷹隊下賽季的重要組成部分。
老鷹隊畢竟不能沒有第二個消化球權的人。
沒有第二個能消化球權的點,任何球隊隻需要像上賽季的熱火那樣死命夾擊羅傑,就一定能在一輪七場係列賽中笑到最後。
沒有任何人能在長時間的緊密夾擊中笑到最後。
訓練營開始前一天的媒體日,埃默裡健康中心內聚集了無數記者。
自從羅傑降臨亞特蘭大後,老鷹隊每一年的媒體日都備受矚目。
但即使是和之前兩個賽季比,今年的媒體日也稱得上是最熱鬨的。
皮爾斯被刺這事兒畢竟是個大新聞,記者們這段時間能獲得的消息又很少。所以,就隻能在媒體日的今天打探消息。
“蘭尼,保羅會在下賽季回歸嗎?”
“目前我們得到的建議是,最好讓保羅充分休息。”
“如果保羅將缺席下賽季,你認為老鷹隊還能否重返冠軍行列?”
“無論發生什麼,我們的目標都不會改變。”
“羅傑,保羅的情況如何?你對此了解多少?”
“他很好,沒有生命危險。”
“你認為他會在本賽季回歸嗎?”
“你聽見蘭尼教練的話了,他最好充分休息。”
羅傑當然知道皮爾斯不會缺席太久,但他不能直接說出來,不然搞得好像是自己為了冠軍逼迫皮爾斯複出似的。
那家夥需要自己站起來,重新挺直腰杆。
季前訓練營的媒體日結束後一天,那些蹲守在醫院門口的記者們就驚訝的發現,保羅皮爾斯已經出院了!
記者們頓時蜂擁而至,皮爾斯戴著帽子和墨鏡,臉上掛著微笑。
“我已經沒事了,很感激這家醫院對我的治療,我以後會為他們捐款。至於什麼時候能回歸球館,我還得聽醫生的建議。不過我可以告訴大家,我已經沒事了。”
皮爾斯雖然戴著墨鏡,但臉上的傷痕依然無法全部掩蓋,帽子也沒能擋住他前額的繃帶。
他看上去依然很狼狽,可他卻用笑臉對待所有攝影師。
記者們都覺得驚訝,此時距離皮爾斯住院才剛剛過去四天。
然而,更令人的吃驚的事情還在後頭。
季前訓練營繼續進行,老鷹隊的狀況是媒體最關心的。
每天,都會有媒體感慨羅傑的命運。
上個賽季,羅傑本來很有機會衛冕,結果史蒂夫史密斯和阿蘭亨德森離開,皮蓬賽季報銷。
這個休賽期,老鷹隊全隊非常努力,羅傑、皮爾斯、大本、馬裡昂們都在積極訓練,皮蓬也積極的在康複。原本形勢大好,可突然間缺少一個主力球員,為老鷹隊下賽季的前景蒙上陰影。
正如《epn雜誌》所言
“很多時候,上帝並不會公平對待每一個付出努力的人。我們不會說老鷹隊的下個賽季已經完蛋了,畢竟他們還可以通過運作來補充一個可以消化出手權的人。但你必須得承認,命運似乎從這賽季的一開始就在給羅傑製造麻煩。”
確實如此,這個賽還沒開始就給人一種壓迫感,老鷹隊全隊的壓力都很大,這賽季從一開始就令人喘不過氣來。
每個人,每一天都活在巨大的壓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