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住老農的手問“他住在何處?老丈可否帶我偷偷去瞧一瞧?”
說著默默在老農手心塞了錠碎銀子。
老農手一抖,目瞪口呆的望著鹿青音,看他不容反駁的眼神,點頭道“好,小的帶您去!”
鹿青音跟在老農身後,故意隱藏在角落,他交代了老農,隻要將那人引出來,自己看清楚便好,旁的什麼也不用做。
老農聽話到了鄰家,敲了門,混著雨水的劈啪聲,大聲喊“毛麻子,殺的雞怎麼樣了?”
隻聽熟悉的聲音響起“哎!快了,燎毛呢!”
一邊說著門打開了,一個男子拎著一隻燒的有些焦糊的公雞走了出來,笑盈盈的對老農道“急也沒用啊,我得給你收拾乾淨嘍!”
鹿青音眼眸微微收縮,此人正是應該在大牢裡的毛麻子!
這是怎麼回事?
沒有馬秋霆的命令,毛麻子不可能出現在這裡,況且他犯的是殺人的重罪!
鹿青音沒有現身,他帶著兔子和幾個衙差淋著雨往回趕,急著去查大牢的案宗,看這毛麻子是怎麼出去的?
可是所有事情似乎趕到了一起,未抵達衙門口,就有個麵生的衙差朝著鹿青音跑來“師爺,馬大人在城外的驛站,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你過去。”
鹿青音看他,生了疑“我怎麼沒見過你?”
那衙差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道“小的才來沒幾天,巡檢司整個班子都被換了,您忘記了?我是新來的!”
鹿青音渾身濕透,微微發抖,又狠狠咳了幾聲“馬大人在驛站做什麼?”
那衙差道“說是有批朝廷的貨要進,來人是個大官,馬大人親自去看,不知出了何故,人留在驛站沒回來,隻叫小的來找您!”
鹿青音一聽,信了七八,急忙提腳就走。
兔子攔道“大人,都到衙門口了,先進去換身衣服,帶上蓑笠再說!”
鹿青音擋開他的手急道“怕是馬大人遇到了什麼麻煩!得趕緊走!”
兔子也攔不下,隻好濕答答的跟了上去。
從城內出城到驛站行了半個多時辰,鹿青音的衣服不停往下滴水,他嘴唇青紫,牙齒微微打顫,手指僵的拽不住韁繩。
兔子不停道“師爺身上染了寒氣,今日又淋雨,再作下了病根該如何是好?”
他尋了把油紙傘,一路上靠近鹿青音,為他撐著。
鹿青音咳嗽的越發厲害,他心中有個聲音,不停的再說“快些破案,早些破案,破完案就可以去找指月,他定然也在等你”
他知道自己不僅要早些做完這些事情,也不能閒著,隻要閒著他就會被那股撕心裂肺的思念折磨。
那種思念融著絕望、痛苦、看不到未來,也融著他唯一的活著的希望
他曾經從未想過自己有未來,他想的隻有為林家翻案,為了翻案他可以付出生命,而現在他有了羈絆,他知道隻要江見時活著一天,自己就不能死。
他們二人互為解藥,也是彼此在這世界上唯一的美好
鹿青音咬牙,加快了馬速,半個時辰後,他與兔子來到了扶豐城外的驛站。
這個驛站相對其他地方要大上很多,除了供來往商客居住的十幾間房,二樓還設了觀景台。此地離江邊很近,漕運碼頭就在東邊,打開窗戶就能看到來往船隻。隻是今日雨大浪大,江上的漁船搖擺不定,沒有人煙,驛站的窗戶也沒有打開。
鹿青音下了馬,腿上沒多少力氣,剛到門口,就看到有幾個侍衛守著,這幾個侍衛不似衙門衙差那般,羸弱的羸弱,強壯的強壯,還有些發胖的,身材參差不齊。
這些人個頭很高,非常健壯,一看就是京師的侍衛。
幾個侍衛認得他,沒有阻攔,隻將兔子攔在門外,一個人引著他上了樓。
“師爺!”
兔子不放心喚道。
鹿青音擺手“無事,你等我。”
二樓拐角有個大的裡間,平日裡都是供大官大商居住,很是舒服暖和。
鹿青音推開門看到一麵騰雲紋的屏風,裡麵有人對他道“鹿師爺,辛苦了,快進來。”
暖意襲來,鹿青音身子舒服了些,忍住咳嗽繞過屏風走進去,他先是看到正中間坐著一個膚白清瘦的男子,此人身穿青色獅袍,頭上簪著一隻貔貅玉釵,眉毛稀疏,眼睛窄小,鼻子倒是英挺,麵容雖笑著卻不和善。
鹿青音看向一旁,沒有看到馬秋霆,心中一沉,知道該是自己中了計。
他抱拳作揖“這位大人,不知您找海鏡有何事?”
這男子笑道“怎麼?這麼生疏?連救命恩人都記不得了?”
鹿青音倏爾抬頭看他,腦中思忖半天,對此人都沒有什麼印象。
他頷首“恕海鏡記性不好,想不起來大人何時救過海鏡?”
男子拿著一把扇子,在暖和的屋內扇出一陣涼風,意味深長道“我救你不止一次。”
他突然朝鹿青音身後勾勾手,一個人慢慢走到了鹿青音身側,鹿青音下意識看他,猛的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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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身穿銀甲,領口處繡著一截翎羽!
嬰瞳祭龍案時,這些人的確救了他多次!
鹿青音壓製住驚愕,道“海鏡無知,並不認得這些人。”
他沒有忘記這些人是如何殺了張貴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