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會給不同狀態的月亮賦予心情,紅色,是恐怖的;黃色是多情的;白色,是冰涼的;如勾玉又象征著什麼,如玉盤又象征著什麼……如此種種不一而足。此刻,心懷鬼胎的男人們,帶著一身的血債,還不如一個小姑娘看得明白。她說:
“月亮就是月亮啊。”
花火晴明的手上還滴著血,他不想讓花火彩京看到——即便她不可能看得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花火晴明對長劍龍象說:
“我知道了,我打壺酒去。”
煙火會戛然而止。
花火晴明朝一個幽暗處徑直走去。
這一去,便是他人作為窮奇者的人生終章。
轉天晌午,花火晴明打開房門,便看到一隻手臂。像一隻小烏賊那般,粉嫩、鮮活,血淋淋的橫在門口!
那隻小小的手臂拳頭之上,還握有一個風車。隻是那麵風車,不再動了。
更詭異的是,在那隻手臂上,還蓋著一些紅色的花,那花有個特彆的異域風味十足的名字曰:“曼珠沙華”
這是來自靛季的警告。
花火晴明一把便捧起那隻斷臂,門一關,把自己與那隻斷手給蓋在被子裡,繼而發出如野獸被屠宰時的那種哀嚎!
…………
“臣認為……霸河先即便打下了帝黃眾勳章城,忤天悖理,建號稱帝,行大逆不道之事的話。他也一定不會有任何作為。他隻會成為眾矢之的。挑撥天下無數軍閥、霸強就會借機攻打他。因此,我們便可豎起大旗,以正統名義宣威天下。一可證身證道,二可讓心懷鬼胎之人暗收鋒芒。以壯大我王實力。而且完全不需要我們自己動手,隻消給那些正磨刀霍霍衝著帝黃眾撲去的軍隊一封書信,讓他們冠上萱王之名便可。
而我們隨即便在密陀眾暫立朝廷,有灃海、沛海之天塹,我等便可蓄積力量,遙領天下勢力。逐步消耗那些地方豪強和搖擺之徒。”
花火晴明一反常態,侃侃而談,跟變了一個人似的。所有文臣武將均對他投出異樣的眼光,像在看一個狒狒一本正經的背誦《平邊策》一般。無論言談還是舉止甚至於說話的神態都與之前的花火晴明判若兩人,他所說的話,給人感覺就像是在背誦。皆不知他接下來又要演那一出。
在眾人都以為他馬上要說出驚世駭俗的言語時,花火晴明果然又開口說話了,某種角度上說,也的確算得上是驚世駭俗。他說:
“晴明鬥膽斷言,眼下,除了月白逆賊敢明目張膽的與殿下叫戰以外,他股勢力,在這件事上均會權衡再三。哪怕他方的確有實力傾軋,可我們依然有周旋的餘地。縱使月白強攻,如果是霓成晚的東路軍,往滿堂海峽打過來,晴明可以在海岸線上列炮拒之。如果是皠子瓊的西路軍,可以利用千歲眾到酡紅和密陀三眾狹長的路線,分兵襲擾之,再結合丹、炎二惢精兵發起總攻……
總之,晴明的意思是,請殿下速速繼位登基!撥亂反正,恢複虹顏之綱常!”
花火晴明這番言論的確震驚四座,不單單是因為以前他留給人們的印象。更是因為他所說的內容。但即便如此,議事堂內所有文臣武將皆還是放不下那固有的成見。哪怕剛才真實的有被花火晴明的言論給打動到,腦子還真的去琢磨了一下他說的方案的可能性。也馬上否定了,依然當個熱鬨看。更有甚者,期待著某項“驚豔”的事件發生。
但似乎花火晴明並沒有按照他們期待的方向繼續動作。他隻是眼光熾熱的看著顏覲。
顏覲左右一望,心裡本想找個什麼寄托,說那麼一兩句發自內心感慨的話。但就這麼一踅摸,才發現自己左近,沒有一個親近人。烏重死了。
顏覲也不是故意要忽略花火晴明的言論,隻是花火晴明這巨大的反差,讓顏覲也相當的不適應。可人家到底是臣子,在議事堂當著如此多的臣公發表了觀點。自己也不可能不給個答複。
“卿家所言很合道理……”顏覲說:“呃,這是你一夜想出來的?還是早有腹案,隻是沉靜未發?”
花火晴明麵對顏覲的問題,似乎很猶豫,又有點不高興。半晌未作答。
在花火晴明悶聲的間隙,顏覲又再好好的打量了一下花火晴明。他的變化實在是太詭異了。所謂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顛撲不破的名句,就在今天讓花火晴明給破了。顏覲又轉頭望了望站在自己前麵的銀藥卿的後背。
銀藥卿驀的一回頭,嚇顏覲一跳。這家夥像是後背也長著眼睛,似乎感受到了有瞳力穿自己而過一般,眼神剛好和顏覲的交彙。但銀藥卿搖搖頭。
誇張的是,顏覲竟然對他點點頭。
整個畫麵就像是顏覲與銀藥卿可以不通過語言進行交流一樣。而顏覲點頭之後,自己赫然也覺得奇怪。怎麼自己就和他對上了?他也明白我想問什麼,我也明白了他說了什麼。
這種感覺著實奇妙。但真實明了——銀藥卿也不知道花火晴明到底為何發生如此之大的轉變。然後花火晴明對顏覲的問題答上了一句可有可無的答案。就是那種稀鬆平常的官僚之話。那些個句子倒的確讓顏覲給忽略了。接著顏覲說:
“喔,卿家說得甚是。隻不過,本王所慮的,唯有一項而已。就是那虹顏晶皇統之象征的七色堇。名不正則言不順呐。恐怕遭人詬病。”
顏覲這句話可以說是言之有理,屬於‘廢話’一級的論調。誰知,聽到這句話,花火晴明竟然急了,他說:
“天下之主,有德者居之。七色堇隻是傳說之物,雖然它的確是皇權之象征。但虹顏晶百姓,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虹氏的統治之下。我王是正正當當的顏皇子孫,哪個敢懷疑的!哪個敢不服的!依臣看,根本不需要什麼七色堇,那些隻是虛名、虛妄的東西!”
顏覲見到花火晴明如此大的反應,心中不免升起不小的疑竇。這家夥到底怎麼了?這個問題想必是所有人的疑問。不過還是那句話,不管他發生了什麼,既在議事堂發言,人家作為臣屬,人家發言了,作為王子,就得表個態。還不能像平常閒聊時那樣表態。
顏覲針對花火晴明的言談,想了一下,然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