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不高,徐翠雲隻有一米五二,矮,比我矮。”
大爺認真回答。
關仁川此時發覺自己仿佛在對牛彈琴。
之後的六分鐘,關仁川費了很大工夫讓大爺將耳道清空後,他終於可以以正常人的形態交流了。
大爺名叫錢發,也是鐵路局的退休職工,和徐翠雲是幾十年的老鄰居,對她可謂是非常熟悉。
奇怪的是,當關仁川說起徐翠雲患有阿爾茲海默症,俗稱老年癡呆的時候,錢發大爺當場反駁道
“胡扯!簡直是胡扯!翠雲她腦子清醒得很!她走丟前和我打麻將,每次我都輸,輸得褲衩子快沒了!你告訴我這樣一個精明的老太婆有癡呆,鬼才信呢!我知道了,是郭建業告訴你的吧,其實有病的不是徐翠雲,而是郭建業。他才有老年癡呆!”
關仁川從錢發嘴裡聽到了截然相反的事情。
“行了,錢大爺,不打攪你曬太陽,我先上樓了!”
“好嘞!”
郭曉彤將關仁川請進屋,此時郭建業吃過午飯後在午睡,田玄冰在收拾家務。
乍一看,她似乎是一個很賢惠的女人。
郭曉彤表示,目前一直是田玄冰在照顧他爸爸,她隻是偶爾下班來看望老人。至於郭曉勇,他一個星期有五天都在躲債,沒人知道他在哪。
關仁川找了個機會單獨詢問田玄冰
“田女士,看來你照顧老人很有一套嘛!聽說你就要和郭建業結婚了,有這回事?”
“關警官,你消息還真是靈通啊。對,有這回事,是郭爺爺求我的。他老伴走丟了,估計凶多吉少,他害怕以後沒人照顧他的生活,所以才提結婚的事。”
田玄冰不緊不慢解釋道。
“原來是郭建業的想法啊!有一件事情想找你求證一下,徐翠雲,她到底有沒有患阿爾茲海默症?”
“當然了,否則她怎麼會走丟呢?”
田玄冰肯定地回答。
“哦哦。”關仁川說道,“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你和郭建業結婚,就不怕彆人說閒話嗎?”
“閒話,都是閒人才喜歡說閒話。我和郭爺爺是真摯的愛情,天地可鑒!我才不怕他們的嘴!”
“原來是真摯的愛情啊!”
關仁川將信將疑。
關仁川發現一件事,屋子裡和徐翠雲有關的物品都被鎖進櫃子裡了。田玄冰解釋說,她害怕郭建業睹物思人,思念成疾,對身體有害,所以自作主張把東西收了起來。
就算她說的有道理,現在的郭建業家,也全然成為了他和田玄冰的二人世界。
此時郭建業睡醒,正在穿內衣,關仁川借機去和老爺子嘮嘮。
郭建業的神誌還算清醒,和關仁川的交流比錢發順暢。但是當關仁川提及徐翠雲失蹤的事情時,郭建業突然魔怔起來。
他摔打床上的枕頭,嘴裡喊著
“小雲沒有失蹤,她沒有失蹤,你騙人,你騙我!小雲明明就在屋裡,我能看到她,我時時刻刻都在看著她。她哪裡失蹤了,你個騙子,出去出去!”
看來錢發口中的郭建業患有癡呆,八九不離十了。
郭建業穿好衣服後,就坐在床沿,對著進門處的梳妝台發呆。
梳妝台最上方是一麵長方形的鏡子,郭建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居然開心地咧嘴笑,口水都滴到了背心。
他喃喃自語道
“小雲,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不該聽她的鬼話!你是我老伴,我心裡隻有你!”
關仁川也嘗試對著鏡子看了幾分鐘,沒看到其他的,除了他的帥,依舊那樣亮眼。
鏡子下方有一左一右兩個抽屜,其中右邊抽屜的滑輪似乎有問題,抽屜有半截歪了出來。
關仁川伸手試圖將其扶正,這時他突然看到抽屜裡放了一張體檢報告。
他拿出來一看,居然是郭建業在社區醫院的胃癌化驗單!
郭建業得癌症了,這件事郭曉彤為什麼沒有告訴他?
關仁川趕忙拿著化驗單交給郭曉彤,沒想到郭曉彤比他更震驚,她還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身患絕症。
田玄冰立馬站出來解釋,是郭建業不願意讓兒女擔心,所以把化驗單藏了起來。
“你胡說八道!姓田的,你把一切都賴到我爸爸頭上!”郭曉彤怒火中燒,“我爸爸之前身體一直很好,怎麼你來我家後,他就得癌症了?你還要和他結婚,你說,他死了之後,財產是不是就留給你了?”
田玄冰沉默不語,她知道此時她說什麼,郭曉彤也不會聽進去的。
就這樣一個吵,一個聽,熬到了晚飯時間。
田玄冰將郭建業攙扶到飯桌前,郭建業的飯菜是單獨做的。田玄冰表示老年人胃口不好,吃不了油膩,她就特地為郭建業製作適合他的飯菜。
關仁川心想,如果她真的這樣貼心,那他們的愛情的確天地可鑒。
趁田玄冰在廚房盛飯時,關仁川將郭建業的菜碟拿到自己麵前,聞了一下,一股惡心的感覺湧上來。他沒有當眾表現出來,隻是暗地裡用餐巾紙裝了點菜品,裝進塑封袋。
晚飯結束後,關仁川又溜進廚房,上上下下探查了一遍。
回到警隊後,他將弄到手的菜品送去檢驗科,當然為了對比,他也帶了一塊自己吃的菜。
然而,在郭建業家廚房發現的秘密,足以印證他心中的那個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