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聊了好一會兒,才把話題聊回夢魘上麵。
黃濤自述,那個可怕的夢魘已經折磨了他十幾天了,這些天啊,他都不敢閉眼睛,害怕一閉眼就會看到那些畫麵。
黃濤被弄得身心憔悴,黑眼圈連成一片,頭發大把大把地掉,飯也吃不下,稍微脹點就反胃想吐。
說實話,在見到黃濤本人之前,關仁川對韓立波所說的隻是半信半疑,噩夢嘛,誰沒做過,夢裡殺人了,或者被殺了,都有可能出現。
但是,見過黃濤後,關仁川改變了想法,他想起了多年前,他剛剛從警校畢業,參與的第一起命案。
山城市,小夫妻出租房雙屍案。
殺人犯是女主人的弟弟,因為家庭糾紛,一怒之下把姐姐姐夫給一起帶走了。
屍體被他裹在棉被裡,那時候是初夏,氣溫穩定在25攝氏度以上。
兩具屍體被捂在裡麵,不到一天就生蛆了。
大約兩天後,屍體表麵高度腐敗,蠅蛆大量繁殖。
五天後,屍體腹腔內第二代第三代的蛆蟲從蠅卵中破殼,腐爛的頭顱因為屍解潮濕的緣故,長滿黴菌。
警方是第六天發現屍體的。
那是關仁川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活生生的屍體。
其實也沒什麼不同,和教科書裡一樣,跟實驗課上的大體老師差不多,甚至因為爛得不成人形,反倒沒那麼恐怖。
可關仁川還是感覺到了內心深處的顫栗。
這種顫栗,不是因為麵對的是屍體,是死人,而是因為他們曾經活過,夫妻兩人的婚紗照還掛在床頭。
婚紗照裡,新郎喜悅陽光的笑臉,新娘感動盈眶的淚水,此刻,化作了腐肉屍液。
那之後的一周時間裡,關仁川都沒有從這對夫妻的陰影裡走出來。
那是屬於關仁川的夢魘。
噩夢裡,那對夫妻一直對著關仁川微笑。
可這微笑太詭異了,它仿佛凍住了,凝固了,直到兩人的下巴腐爛脫落,殘影依舊能勾勒出那道弧度。
所以他知道,黃濤害怕的是什麼。
不是殺人,不是血腥,這些黃濤在退休前做犯罪心理學研究時肯定見識過,他害怕的,是真實。
是投影在殺人犯眼前的那種真實。
就在這時,療養院的醫生高國中走進屋,向韓立波介紹黃濤的治療情況:“黃教授呢,主要是精神方麵的刺激,其他的軀體疾病,例如高血壓和糖尿病,都在可控範圍內,不用操心。可是呢,院裡的心理醫生開了六種藥,組合使用,對於他的病情毫無作用。此外呢,黃教授長期的飲食睡眠障礙,又會加重他的精神問題,韓博士,你是這方麵的專家,應該懂,所以我建議再治療一個周期,如果還沒有效果,就轉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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