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知席老夫人終於搬走的消息,慈眉打坐的靜安師太心中一鬆,長長地歎了口氣——
這一口氣,她已經憋了十八年。
十八年前,自從蕭老將軍死後,她便已經提議讓席老夫人拉走那些金銀珠寶。但是席老夫人怕她說出蕭重景的真實身份,死活都不肯答應……
不答應就不答應吧。
考慮到當時蕭老將軍剛剛去世,蕭家正是需要蕭重景的時候,靜安師太明沒有強來,而是選擇了妥協。
卻沒料到,這一妥協,就整整地妥協了十八年。
這十八年來,席老夫人既不肯讓她說出真相,又死死守著那些金銀珠寶……唉,要不是感念著蕭家曾經的那些恩情,她何至於這麼憋屈……
“唉……”
想到這裡,靜安師太雙手合十拜了拜菩薩。
然後她站起身,吩咐旁邊的沙彌尼道:“去備車吧,明日我要去京城一趟……”
“是。”
沙彌尼雙手合十,點頭答應。
……
而另一邊,萬俟拂的隊伍跟在將軍府的隊伍之後,連夜趕到了一處窄峭的掛壁路前。
這是通往京城最近,也是最險的一條路。
“打起火把緊貼著崖壁,馬車一輛跟著一輛地排隊通過,小心彆掉下去!”
萬俟拂粗著聲音提醒了一句,隨即馭馬第一個跟在了將軍府的馬車後麵。
馬車行進到半途,她抬手叫停了自己的車隊。
借口馬車壞了,她對著將軍府的車隊擺了擺手,大聲道:“兄弟們,你們先走吧,我們把車修一修,很快就能趕上!”
“好端端地怎麼忽然壞了?”
將軍府的侍衛們站在對麵寬闊處,望著萬俟拂等人擔心,“這荒郊野嶺的,道路又這麼窄,你們怎麼修啊?
倒不如把壞車上麵的東西卸下來,往其他馬車上麵勻一勻吧?
至於壞車,推下懸崖算了。
總不能為了一輛車,把其他的馬車全都堵住吧?”
“你們說的輕巧!”
在萬俟拂的示意下,樊嬤嬤沒好氣地大聲嚷嚷起來,“你們以為這馬車是你們家的啊,說推就推?這馬車可是花了不少錢呢,弄沒了你們陪?”
“可是一直這樣下去,人受得住,車受得住,馬兒能受得住嗎?”
見樊嬤嬤這麼吝嗇,將軍府的侍衛們不滿道:“樊嬤嬤,這玩意時間長了,馬兒焦躁起來,小心把你們全都甩山崖底下……”
“少給我胡說八道!”
樊嬤嬤心中著急,聲音愈發地不耐煩起來,“讓你們走你們就走!費那麼多話做什麼!老娘我吃的鹽比你們吃的米還多,用得著你們教?!”
“行吧。”
見樊嬤嬤這麼不知死活,眾侍衛無奈地搖了搖頭。
又囑咐了萬俟拂等人幾句之後,便動身,繼續又向著京城方向去了。
見侍衛們終於肯走,樊嬤嬤心中長鬆了口氣。
等到萬俟拂一行人也順利從掛壁路上通過之後,她從車轎裡激動地爬到了萬俟拂旁邊,眼睛發亮一臉好奇地問:“欸,現在礙事的人都已經走了,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回京城嗎?”
“回京城?”
萬俟拂馭馬的動作一頓。
她垂眸若有所思地看了樊嬤嬤一眼,然後搖了搖頭,“樊嬤嬤,你恐怕是再也回不了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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