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後邊,後備箱的門自動打開。從門沿處,鄧睿認出了車的牌子與型號。
理想9
也不知道這車落地價是多少。
三十萬能買到嗎?
放好行李,兩人先後上車。
王菱花先行坐裡側座位,鄧睿後上坐外邊座位。
剛一上車,鄧睿就打了一激靈。
有兩雙眼睛在看著他,分彆來自主駕與副駕。
車內光線昏暗,能見度低,鄧睿看不清人臉的模樣,但能分辨大體輪廓,主駕是中年男性,副駕是中年女性。
初下判斷,這兩位應該是王菱花的父母。
出於禮儀,鄧睿先行開口打招呼。
“叔叔,阿姨,晚上好。”
王父點頭以作回應,王母則是開口回道“晚上好。”
王菱花和鄧睿安穩落座,並係上安全帶,車子隨後啟動出發。
駛出路況複雜的居民區,進入開闊平穩的快速路。
鄧睿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靜靜的發呆。
搭乘交通工具的時間總是無聊的,而打發無聊時間最好的方法,就是放空大腦,想象自己是一條鹹魚,一動不動的躺在案板上,仰望星空。
突然,漆黑的星空亮如白晝。
鄧睿回過神,發現是王菱花將手機舉到他麵前,鼻尖距離屏幕不超過五厘米。
“鄧睿,你吃過這個嗎?”
“你拿遠點,太近了,看不清。”
“哦。”王菱花拿著手機往後稍稍。
呈現在鄧睿眼前的是一張照片。
四四方方的木桌子,中間擺了一口銅鍋,鍋分兩半,一清一紅,十數樣食材圍在四周,近乎占據整個桌麵。
“這不很常見的火鍋嗎?”
“不不不,這可是首都的火鍋。”
“和我們本地的有什麼不同?”
王菱花將手機收回去,幽幽的藍光照亮了她一本正經的臉蛋。
“聽說首都的更地道。”
鄧睿一時語塞,不知作何回應。
“地道是什麼味道?”
“沒吃過,不曉得,有機會我帶你整一頓。”
主駕駛的王父聽聞此言,不自覺的坐直身子,調低了車載音響的音量。
副駕的王母也稍微側下頭,注意力轉向後排兩人。
“鄧睿,你是之前春華高中的鄧睿?”
王母的插話讓鄧睿有些許意外。
“阿姨認得我?”
“認得,怎麼不認得?”王母笑了笑,道“回回考試的第一名,次次家長會都上台演講,分享學習經驗,你說我能不認得嗎?”
“高中生的小打小鬨,不值一提,讓阿姨見笑了。”鄧睿謙虛道。
一旁的王菱花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原以為鄧睿是個老實人,結果還是個裝逼犯。
“聽說你被五道口技校錄取了,選的什麼專業?”王母又問道。
“土木工程。”鄧睿如實回道。
這時,王父插話進來,說道“土木工程,近些年的就業環境不大行啊!沒以前那麼吃香了。以前是沒出校門,就有人上門追著搶,現在是僧多粥少,大把畢業即轉行。”
鄧睿稍作斟酌,回道“還好吧!一個行業不可能永遠吃紅利,有輝煌,就會有落寞。早十幾年,房地產蓬勃發展,如日中天,與之息息相關的土木工程地位跟著水漲船高。如今房地產野蠻發展的勢頭過去,陷入低迷,土木工程的熱度也自然而然的冷卻消退。
不過,土木工程隻是回到了它該在位置,並不代表它要死了。衣食住行,人生四大基本需求,除非人類滅絕,不然土木工程就不可能沒有生存土壤。除此之外,我國是個基建大國,年年都會有大工程,舊城改造,新城開發,還有國外援助,隻要腦子裡有知識,吃得住苦,土木工程不難就業。”
提到吃虧,王菱花想起網上看到,土木從入職到提桶跑路。
“你們土木工程,畢業後是不是一定要下工地打灰?”
鄧睿搞不清楚,王菱花是真心好奇,還是借故調侃。
“那我問你,你們讀法律的,畢業後是不是一定要上法庭打官司?”
“肯定不是啊!上法庭打官司的是檢察官、法官和訴訟律師,其餘從事企業法務,和體製內非司法係統的公務員用不著上庭。”
鄧睿照著王菱花的語句,回道“我們土木也是一樣的道理,從事施工單位一線工作的才需要下工地打灰,後方的設計、科研、管理並不用,起碼不用天天下,就算下工地也不需要親自動手打灰。”
王菱花麵露沉思,道“如果我沒記錯,你是從事橋梁社交方麵的工作?”
“你又知道?”鄧睿倍感詫異。
“你說過。”
“有嗎?”鄧睿翻找記憶,卻是一片空白,“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記得?”
“去年高三寒假結束,大神請我們吃飯。”王菱花提醒道。
“你這麼一說,我就記起來了。好像你當時前路未清,要哭……”
王菱花曲指成爪,牢牢擒住鄧睿肩膀,微笑道“不該記的事情,就乖乖忘記,好嗎?”
車窗外閃過的燈光打在王菱花臉上,明明嘴角含笑,卻是格外的滲人。
出於對人生安全的考慮,鄧睿老實的點了點頭。
“很好。”王菱花鬆開鄧睿肩膀,收斂笑容,“你這種搞設計的,就業單位和上升途徑大概是個什麼樣?”
“我知道的有兩種,一是設計院,二是高校科研團隊,前者接甲方爸爸的單子,後者教書育人搞研發,有時也會和設計院合作攻堅。”
“工作內容呢?就坐辦公室,對著電腦畫圖?”
“設計一座橋,涉及很多領域,畫結構圖不過是其中之一,其外的還有探查橋梁所在位置的水文和地質條件,橋梁的結構選擇,抗風抗震設計,施工方法與可行性分析等等,這些都不是單靠畫圖能解決的,得反複討論和實地檢測。”
“一聽就頭大,還好我沒選工科專業。”王菱花慶幸道。
鄧睿挑了挑眉,問道“你們讀法律的,比工科輕鬆?”
想到學校宿舍書架上幾本起步就是一個指節厚的法學書,王菱花心裡小小的幸災樂禍頓時沒了。
“唉,讀書真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