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沛站在原地,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唇上殘留著少女獨特的馥鬱清香,然後眼看著她後退,走向對麵的墮魔。
甚至沒有像殷夏那樣拉住她。
徒勞,不為。
隻是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盯著少女的背影。
看她裙擺如浪,亦像荒蕪孤寂中唯一開放的花。
走到半途,時荔忍不住停下腳步。
想回頭再看一眼。
再也不會有一個人,嘴上冷哼,然後給她剝地瓜皮,願意半夜裡陪她吃酸澀的朱果。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強令脖子不許轉動,繼續往前走。
玄棲真人站在不遠處,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琉璃仙般溫潤的一張臉,眉心煞氣深濃。
時荔藏在衣袖中的手微微顫抖。
她可以不說害怕,但不是真的不害怕。
要被生生抽出靈脈,肯定很疼很疼。
她的絡子剛打了一半,以後殷沛的劍上要一直掛著那個醜不拉幾的紅絡子了。
不知道殷霄什麼時候出關,長大了會不會變醜……
時荔不是一個勇敢的人,相反其實膽子很小。
隻能在腦袋裡胡思亂想,來克服內心的恐懼。
要不然,她害怕自己當場嚇哭。
多丟臉啊。
更重要的是,她害怕殷沛和殷夏會更心疼。
再長的路,總有走完的時候。
何況玄棲真人能等她磨磨蹭蹭這麼久,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的臉色越發沉冷。
時荔無聲歎了一口氣,走到他麵前。
“能不能彆在這兒抽我的靈脈?”
她害怕得牙齒都在打顫,還是強撐著和玄棲真人商量。
換個地方,至少彆讓殷沛和殷夏看見。
墮魔如果能講道理,就不會成為墮魔。
玄棲真人好像失聰了一樣,收劍入鞘,一隻手抓住時荔的脖子,把她提了起來。
到這時候,時荔還能聯想到第一次看見阿鎖,當時還嘲笑他被掐脖子倒黴,怎麼能想到自己也有這一天。
隨後,玄棲真人抬起另一隻手伸向了時荔的天靈蓋。
原主當初是被周夜抽的靈脈,如今換成時荔,規格也變了。
成了玄棲真人親自動手,希望他的手法能乾淨利落一點兒。
時荔苦中作樂地想。
然後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