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荔一語，震驚了所有人。
隻有聞人鼎依然平靜，甚至借著鬥篷遮掩捏了捏她垂下的一縷發絲。
這個動作就像鼓勵了時荔，她的眼睛更亮了幾分，譏誚地看向站起來的黑痣。
“你拿假珊瑚糊弄人，應該報官抓起來！”
黑痣上前幾步，看清時荔的臉，見隻是一個少女，當即像牛一樣用鼻子粗哼了一聲。
“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懂個屁……”
“閉嘴。”
聞人鼎冷冷一眼看過去，直接讓他把話吞回去半截，然後安撫似的摸了摸時荔的頭，“你繼續說。”
“我能證明這株珊瑚是假的。”
時荔眉眼彎彎地看著聞人鼎，這種有恃無恐的感覺，她可太愛了。
於是抬起精致的下頜，挑釁地看向黑痣。
“如果你的珊瑚是假的，你也出去敲鑼打鼓給我們賠禮道歉，還要十倍賠付昨天買珊瑚的錢，你敢嗎？”
黑痣的目光微微一閃，但接著就冷笑了一聲，“好！我倒要看看，你要用什麼辦法證明我的真珊瑚是假的！”
他做這一行多年，從來沒被人識破過，根本不相信一個歲數都比不上他女兒的小姑娘能識破真相。
這個世界，人們甄彆珊瑚的真偽主要靠的還是經驗和眼力。科學落後的時代，沒有任何有效的檢測手段。
但偏偏珊瑚出自海底，那可是鮫人的天下。
自己家裡的東西是真是假，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但是空口無憑，時荔還得拿出有力的證明。
她眨了眨眼睛，歪頭看向方漸璋，“請問，這裡還有其他真珊瑚嗎？”
“自然是有的。”
方漸璋下意識地回答，臉色卻很凝重。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一個鮫人，可是既然請了聞人鼎過來，聞人鼎又不阻止鮫人開口，他隻能全力配合。
說完便讓人去庫房裡，把早年收藏的另一株珊瑚樹抬出來。
這一株珊瑚樹比黑痣的假珊瑚小了許多，但一抬出來，時荔就看得出是出自深海的真珊瑚，當下對方漸璋點了點頭。
有了她這一個點頭，方漸璋竟然也生出了盲目的自信。
他剛想多看幾眼，聞人鼎卻側了側身，徹底擋住了他的目光。
方漸璋……
兩株珊瑚並排擺好之後，時荔左右看了看，伸手摸了摸那株小的，然後又摸了摸假珊瑚。
心裡有了大概的想法，繼續對方漸璋說“還有更小的珊瑚嗎？比如手串之類的。”
“有有有。”方漸璋回答得更快了，壓低聲音讓人把行裡所有珊瑚物件都拿出來。
等待的空檔，首飾行外圍攏的人越來越多，都是來吃瓜看熱鬨的。
方漸璋本來想大事化小，把人趕走，但是聽著時荔自信滿滿的聲音，終究歇了心思，任人圍觀。
“你們說這小姑娘能靠譜嗎？”
“靠譜什麼呀，她都未必有人家的珊瑚大哈哈哈！”
路人不知道時荔是鮫人，一個個對她都很不看好，搖頭調侃歎息。
“我看啊，這次方家可要丟大臉了！”
“就是就是！人家那麼大一株珊瑚，要是假的敢來首飾行招搖撞騙？難道不怕抓起來？”
“嘖嘖，這方少東家一會兒還要敲鑼打鼓地道歉，可要丟人丟大發了。”
“瘸腿小姑娘不知道是什麼身份，能讓聞人少爺一直抱著？”
也有人在八卦，就是沒有一個人看好時荔的。
首飾行的夥計還沒有把珊瑚物件都擺上來，一位穿著絲綢長袍的白須老者先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什麼好珊瑚，讓小老也來看一看！”
方漸璋看見他，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這個老者，是一條街之隔，另一家首飾行的老掌櫃。
同行是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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